縣學上課要比鹿山學堂晚得多,辰時三刻,也就是上午八點半,上課鍾聲才會敲響,而教授們還要喝完茶,才會踱著方步慢條斯理地來到各自的學堂。 ..
這便給住在校外的生員們帶來很大的便利,他們可以從容不迫地吃完飯,再去學堂讀書。
飯堂內,湯懷在給眾人著昨王貴生的一個笑話。
“那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留著這麼長的胡子,背著手在林**上散步,老貴走上前,恭恭敬敬向他行禮,喊了一聲師父好!你們猜怎麼樣——”
王貴急得從後麵掐他的脖子,惱羞成怒地喊道:“不準再了!”
湯懷笑得氣都喘不過來,雙手比劃著道:“那人.....頓時驚慌失措,對老貴,學弟不必多禮,我也是今年的新生員.......”
眾人哄堂大笑,幾個丫鬟也捂著嘴偷笑,王貴滿臉通紅地解釋道:“誰能想得到,那麼老了居然還是新生員,胡子都有一尺長,你們見了也一定會以為是師父。”
張顯忍住笑道:“那人我知道,叫做楊筠,他為了考上舉人就一直混跡在縣學內,聽兒子都十歲了。”
“好像不止他一個吧!”
李延慶也笑道:“我昨下午去聽《周官新義》課的時候,也遇到幾個老生員,都差不多三四十歲了,我就很奇怪,縣學怎麼會有那麼多老生員?”
和張顯同住的生員叫做秦亮,是湯北鄉大鄉紳秦宣的兒子,也是十三四歲,性格十分文靜,他接過李延慶的話頭,笑著解釋道:“這也是縣學的傳統,除了考上州學和解試,生員的學籍都不會注銷,所以縣學名義上有近三千人,就是這個緣故,有人統計過,縣學裏三十歲以上的老生員大概有二十七個,我們會經常遇到。”
嶽飛聽到這幾句,他不由把剛剛放下書又拾了起來,開始低頭讀書,他可不希望自己三十幾歲了還在縣學裏讀書。
李延慶看了看鍾漏,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走了。”
眾人收拾書袋向外走去,張顯跑上前問道:“老李,今上午你上什麼課?”
“今上午是騎射課,第一開課,要不要一起去試試?”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箭法不合格,周師傅不要。”
張顯著實沮喪,李延慶笑著安慰他道:“好好練箭,我們就能一起上了。”
“好吧!我下午去箭場射幾箭,爭取早日和你們一起上課。”
張顯和秦亮先走了,這時,嶽飛把他們的馬從牲畜棚牽了出來,他們住的房子有間很大的牲畜棚,裏麵除了四匹馬外,還有七八頭毛驢,王貴家的牲畜店專門派了一名馬夫給他們打理,平時他們騎驢上學,隻有上騎射課才會騎馬去學堂。
眾人翻身上馬,策馬向縣學緩緩而去,大宋王朝馬匹不多,就算有馬也大多是拉車的挽馬和耕地的畜力馬,供乘騎的馬匹很少,一般都是騎驢。
湯陰縣的馬匹更少,他們四人騎馬混跡在大群騎驢的生員之中,顯得格外引人矚目,大家都知道,這四人是去上騎射課的生員了。
射箭場上,十二名生員騎馬列隊成一排,師傅周侗站在前麵一座木台上,他身材高大,象一座高塔矗立在眾人麵前,給十二名生員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二十年來,我的學生都是大宋的精銳之軍,今卻是第一次教授讀書的學子,但我要告訴你們,我不會因為你們是讀書人就會待以寬容,如果你們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我會比軍隊還要嚴格,我會讓你們累得生不如死,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想退出我的訓練可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