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看了爸爸。
爸爸的康複鍛煉每天都有進步,雖然隻是一丁點的進步著,但爸爸和我都已經非常知足了。
因為每一天細微的進步對爸爸來說,都是堅持下去的源動力。
每天堅持重複著做一件事情,自然是枯燥無趣的,為了給爸爸增添些樂趣,我最近經常會讀些笑話給爸爸聽。
此時,爸爸就坐在床上,聽我在讀。
麥克走進餐館,點了一份湯,服務員馬上給他端了上來。
服務員剛走開,麥克就嚷嚷起來:“對不起,這湯我沒法喝。”
服務員重新給他上了一個湯,他還是說:“對不起,這湯我沒法喝。”
服務員隻好叫來經理。經理畢恭畢敬地朝麥克點點頭,說:“先生,這道菜是本店最拿手的,深受顧客歡迎,難道您……”
讀到這裏時我故意頓了頓,賣起光子來了:“爸爸,你猜猜看,麥克說什麼了?”
爸爸很配合地搖搖頭,靜待著答案的揭曉。
我開始搖頭晃腦,粗聲粗氣地模仿起“麥克”來。
“我是說,調羹在哪裏呢?”
“嗬……嗬……嗬……”爸爸聽了開心地大笑起來,笑聲很是爽朗。
我也隨之笑倒在爸爸的懷裏。
爸爸有些驚喜地抱住我,畢竟,我們父女之間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了。
我把頭深埋在爸爸懷裏,感受著記憶裏的那份味道。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取笑道:“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忽然腦海裏浮現出牧少臻的臉。
“誰叫我是爸爸的孩子呢!”我窩在爸爸的懷裏撒嬌道。
爸爸激動地抱著我說:“菲菲……是爸爸……的孩子,永遠……是爸爸……的孩子。”
是啊,我永遠是爸爸的孩子,那份濃融於血的親情,卻無關乎血緣,隻關乎愛。
此刻,我的鼻尖一酸,眼淚不自覺就出來了,我悄悄地抹去眼淚,幸虧低著頭,爸爸並沒發覺。
這時,看護阿姨端著杯子走過來:“老爺子,這藥先喝了吧!”
我探出頭,接過她手中的杯子,疑惑地問:“阿姨,這什麼藥啊,黑乎乎的。我爸幹嗎要喝這藥啊?”
“老爺子這兩天夜裏都被手腳疼痛得沒法睡覺,這藥是疏通經脈的,醫生說得中藥調理再結合針灸才可以緩解一些疼痛。”
我趕緊翻看爸爸的手,果然,手臂腫腫的,特別是手背的虎口處腫脹地老高,看的有些駭人。
“爸,你怎麼都沒告訴我啊,一定很疼吧?”我心疼地揉著爸爸的手。
“傻……孩子,爸不……疼,真……的。”爸爸柔聲地對我說。
我知道那隻是爸爸安慰我的話,因為在他臉上,有著隱忍的疼痛。
但凡天下的父母,都會是像爸爸這樣的吧。總是舍不得讓孩子擔心,總是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麵留給孩子,而疼痛和不幸都是自己默默地承擔。
而我,將來也能成為像爸爸這樣的好父母嗎?
莫名的,一種無形的壓力席卷而來,淹沒了我要跟爸爸分享好消息的喜悅。
到家時,牧少臻正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視屏幕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看到我,有些不悅:“怎麼不接電話?”
我從包裏拿出手機,確實有好幾個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