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節哀(1 / 1)

我又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簇蘭花後,打的直奔“康馨理療院”。

車子在理療院門口剛停穩,我塞給司機一張百元人民幣,扔下一句話“不用找了”後,便迫不及待地地打開車門下了車,一路小跑到院內。

理療院跟我記憶裏的相差無幾,隻是填補了些新的麵孔,新麵孔的特護,也有新麵孔的病人。

今天的天氣不錯,有太陽,也有微風,空氣既不潮濕也不會特別幹燥,適宜老人出來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我的眼睛在那些人群中快速搜索了一遍,沒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我拍拍自己的額頭,真是興奮過頭,忘記了以往這個時間,爸爸應該是在理療院東邊的那條僻靜小徑上鍛煉身體。

確實,我遠遠地看到一個老人,正在練習走路。那姿勢,那身影,跟爸爸有幾分相似。

我飛快地奔過去,雙臂緊緊地從後麵圈住他,顫動著聲音喊出了我這兩年在心裏念過萬億次的兩個字“爸爸!”

半天沒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抬起頭,四目相接,才發現環抱著的是一張陌生的麵孔,老人正轉身詫異地看著我。

“不好意思,我……我認錯人了。”我尷尬地解釋。

老人了然地笑笑,繼續著剛才被打斷的鍛煉。

憑著記憶,我找到了爸爸的專屬病房。推開門,爸爸不在房間。

我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後,捧著蘭花來到花瓶前。

還是原來的那個藏青色的碎花花瓶,隻是令我納悶不解的是,花瓶裏插著的竟是一簇塑料花。

塑料花?

花瓶裏怎麼插上塑料花了?

爸爸一向喜歡鮮花,他是寧願花瓶空著,也不會插上塑料花的。

我曾問他為什麼,他說,塑料花貌似“常開不敗”的樣子,但它卻從來沒擁有過生命的怒放;而鮮花雖然時間短暫,會很快枯萎,但卻讓人感覺到它生命的氣息。

重新審視起房間,雪白的牆壁貌似剛粉刷過,十成嶄新的窗簾估計也是剛掛上沒多久日子。房間裏整個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外,爸爸需要的生活用品既然一件都沒有。

難道爸爸康複出院了?

記得最近一次給爸爸打電話是在澈斯離受傷住院的前兩天。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簡單地報個平安,而爸爸也像往常一樣叮囑我要好好照顧自己。

細想起來,在彼此屈指可數的通話次數中,我似乎從沒主動向爸爸問起其他的人和事,而爸爸也似乎從沒主動跟我提起。

我們的對話永遠都是那麼幾句,看似淡淡的,卻傳遞者彼此濃濃的關心和愛意。

這次回來,我故意沒有提前打電話告知,因為我想給爸爸一個驚喜。

難道爸爸也想給我個驚喜嗎?

“這位小姐,請問你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猛然想起,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抬起頭,眼前站在門邊,穿著特護衣服的中年女人不就是一直照顧爸爸的那位特護阿姨嗎?

“王阿姨,我爸爸是不是出院了?”我快速來到她身邊,焦急地問道。

“你爸爸?你是?”王阿姨有些困惑地打量著我。

“我是董菲菲啊。”

“董菲菲?牧太太?”王阿姨驚訝地呼叫一聲,兩眼直盯著我的臉,“你的容貌?”

我這才想起她不認識我的原因,可能是因為現在我自己已經很習慣了自己這張臉,所以如果不是她提醒,我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曾整容過的事了。

“我在國外出了點意外,臉受傷了,就整了容。”我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因為我現在最關心的是爸爸,“阿姨,這房間裏沒有一件我爸爸的東西,我爸爸是不是搬走了?他搬到哪去了呀?”

王阿姨聽了我的問話後,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我的心裏愈發的焦急,還伴隨著隱隱的不安:“阿姨,你快說話啊,快告訴我啊!”

“牧太太,你爸爸三個月前因為腦溢血,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

一瞬間,天旋地轉!

“不……不會的……爸爸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我抓住她的肩膀,緊緊的抓住,“阿姨,你在跟我說笑的,是不是?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牧太太,你還是節哀順便吧!”

爸爸!

“爸爸……”我從喉嚨裏迸發出一句最悲戚的哭吼聲後,眼前忽然的就一片黑暗了,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似乎就連心都消失了跳動……

“牧太太!牧太太!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