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何惜一死
趙信望了一眼天空，隻見夜幕藹藹，漆黑一片，沒有月亮，就連屈指可數的幾顆星星也是暗淡無光。整個夜幕顯得壓抑而又詭異，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趙信望著嘉文，淡淡地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夜色很好，是個突圍的好掩護。”
嘉文聞聲環視了一下周遭，看見遠程篝火點點，連成一片，似一條火龍在盤踞休憩著。那是將嘉文圍得水泄不通的諾克薩斯的營地。
嘉文笑道：“突圍？諾克薩斯的銅牆鐵壁讓我插翅難飛啊！”
趙信說：“讓我們都活著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大部分人佯攻作掩護，極少部分人在後半夜接近黎明的時分，趁著敵人精神和身體最鬆懈的時候，借助夜幕的掩護，突圍出去還是有機會的。”
嘉文似乎明白了是什麼意思，搶先說道：“好，我率大部隊作掩護，信哥，你和年輕的戰士找機會突圍出去吧。在這裏耗下去，被諾克薩斯殲滅也是早晚的事，幹脆來個痛快的，今夜黎明時分，讓我們發起最後一戰！”
趙信搖搖頭說：“我是讓你突圍出去，德瑪西亞的皇子不能在這裏隕落。”
嘉文聞聲，正色說道：“身為德瑪西亞的皇子，我將和自己的戰士並肩作戰到最後一刻，是絕不會臨陣脫逃的。信哥，不必多言！”
趙信聞聲，苦笑一聲，搖搖頭，撥弄一下篝火。
嘉文淡笑道：“我們不能全死在這裏，我作掩護，你們突圍的機會更大一些，不管怎麼說，我這個皇子的頭銜在諾克薩斯那裏還是值幾個錢的。”
趙信知道勸不動嘉文，不再說什麼，說：“這件事先放放吧，我們還有半夜商榷的時間。不管如何，明天黎明時分將是我們最後的一戰，視死如歸，就在明天！”
嘉文聞聲朗笑道：“好！為了德瑪西亞，我將選擇光榮地戰死！”
趙信笑著：“那也得先填飽肚子才行，敢嚐嚐這個麼？”說著，趙信將自己手上的食物遞向嘉文。
嘉文接過，那是一塊烤肉，散發著特殊的香味，隻是嘉文從來沒有見過，問道：“這是什麼動物的肉？”
趙信淡淡笑道：“人肉！從諾克薩斯士兵屍體上割下來的！”
嘉文聞聲，雙手不由地一顫，內心感到極大的震撼。德瑪西亞軍隊的統帥都淪落到吃敵人屍體的肉的地步，那普通的士兵呢？看來自己的部隊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明天的背水一戰不戰不可了。
嘉文臉部有了一絲微弱的抽搐，說：“信哥，這肉怎麼吃得下呢？”
趙信笑道：“我本是一個奴隸，有肉吃已經是天大的好事，哪裏還管它是什麼肉呢？別說，人肉還真像別說所說的那樣，有種特別的香味，會上癮的。隻是吃完之後，每每想起便會感到惡心想吐。你敢不敢試一試？”
是啊，人畢竟不是沒有倫理道德的野獸，啖食同類之肉，即使在蠻族部落也是極少聽說的。
嘉文見到趙信吃人肉，聯想到數日來苦戰和將士們的處境，那顆寒鐵鑄就的心也有了一絲顫抖和隱忍，不由地感覺眼角有些濕潤，視線有些模糊了。
嘉文強忍著，朗聲道：“信哥能吃人肉，我如何吃不得。來，信哥我們交換一下食物，我吃你的，你吃我的！”
嘉文說完低頭便大口咬向手中的肉，大嚼幾下，吞咽了下去，說道：“信哥，這也稱得上是，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吧！”
說完，嘉文將麵前已經烤好的馬肉遞給趙信。趙信也毫不推脫，接了過去，用短刀分成幾份，自己留下一份，其餘的遞給周圍的士兵。
趙信吞下一口馬肉，仰天長嘯，朗聲道：“古人道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試看如今，吾德瑪西亞的勇士們，縱然身臨絕境，又何惜一死，彰顯男兒本色！自古人孰能無死，吾輩何惜一戰！”
“德瑪男兒，何惜一戰！”
“德瑪勇士，何惜一死！”
聲聲震天豪語在德瑪西亞的陣地上激蕩開來，似乎那蒼穹也為之一顫，天際之處微微露出一絲蒼白之色。
這隻苦了守夜警戒的諾克士兵還認為德瑪西亞的士兵要拚死一搏，不得不列陣出戰，卻發現德瑪西亞的士兵毫無夜戰的打算，加上又沒有統帥進攻的命令，隻好收兵回營。
諾克薩斯的士兵自然也是不願意進行夜戰，相比之下，還是美美地睡上一覺比較舒坦。他們自然心裏也清楚，若是進行夜戰，會讓他們有可能今夜一睡不醒，永遠長眠。可是，諾克薩斯的士兵盡管想睡，更像能睡醒看到明天的太陽。
於是，諾克薩斯的士兵罵罵咧咧地進入了夢鄉，暫時遠離一下血腥的廝殺，詛咒著德瑪西亞的士兵：都死到臨頭了，還鬼嚎什麼？打攪了大爺的美夢，明天鐵定給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