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未落,華洛便從奎因的肩膀上似利箭一般兒飛了出去,猛猛地紮向前方濃重的夜色深處。
奎因也隨即驅馬一躍而出,追向華洛。接著,蓋倫也揚起馬鞭,追趕了上去。眾騎兵也緊緊地跟在後麵衝了出去,撲向了前方那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萬物的夜色。
此次出擊,沒有高擎的旗幟,也沒有奮進的號角,悄悄的,靜靜的!就像一滴雨絲落入水麵一樣,數千人的騎兵隊伍沉默著消失在夜色之中。
副官立於後麵,靜靜地望著出擊的騎兵,沒有一聲送別的豪言壯語,隻是默默地佇立著,凝望著,盡管很快他就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那一片死寂的夜幕。
他還是固執地望向騎兵出擊的方向,一動不動,宛如生鐵澆鑄一般兒,仿佛著了魔,沒了魂魄的軀體一般兒。
就這樣,副官一直立於後營門前,望向前方,沒有任何的聲響回應他,直到東方天空掛上了啟明星,夜幕漸漸地褪去,天地之間呈現出一片白光朦朦之色的時候。
忽地,副官仿佛聽到一陣飄渺的歌聲,從那天際之間悠悠地傳來,時斷時續,時有時無。
副官凝神細聽,終於聽清楚了歌聲,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的笑意,轉身闊步離去。
現在他是軍團的最高統帥了,要肩負起掩護蓋倫,接應大軍,抗擊諾克薩斯大軍的重擔了。
此刻他,縱然站立一夜,縱然敵眾我寡,卻沒有一絲的疲憊,也沒有一絲的畏懼。
那飄渺的歌謠似乎在耳邊愈發清晰了,副官不由地合唱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那是德瑪西亞士兵在行軍衝鋒時最愛唱起的歌謠!
“小心!沼澤!”
伴隨著一聲高嗬,一陣人馬嘶叫的聲音傳來,卻是在夜行軍中,一名騎兵不小心陷入沼澤之後,在眾人的救援下撿了一條命。
蓋倫率領的騎兵趁著夜色的掩護,脫離大軍獨行,在奎因和華洛的指引下,在荒野上迂回穿插,躲避諾克薩斯的阻攔,前去救援被圍困的嘉文皇子。
夜幕行軍,在不熟悉的荒野上,在不敢點起火把兒照明的處境中,這對於任何一支部隊而言都是十分嚴峻的考驗。
救起戰友,部隊繼續前行,沒有一絲的猶豫和躑躅。隻是在這漆黑的夜色裏行進,就如同鑽進了包袱裏瞎撞一般兒,無論自己已經奔波了多久,四周依舊是那詭異不變的漆黑,仿佛自己就在原地打轉兒一般。一種壓抑的恐懼感不由地從四下逼來,無處可逃。
縱然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此刻的心裏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現在,為了存活下去和諾克薩斯軍隊戰鬥,他們不得不先和另一個更為強大的敵人交手,那便是這荒野上複雜險惡的地理環境。這篇廣袤淒涼的荒野,看似平靜但每一處都可能隱藏著吞噬生命的貪婪巨口。
隨著夜幕的逐漸褪去,天色朦朦泛白兒,能見度增加了不少,給人帶來了希望,如同黑暗中點亮了一根蠟燭一般兒,雖然火焰微小,但卻給人了一片光亮,一點溫暖。
但是另一種危險卻正在逐漸逼近,那便是隨著天色變亮,失去了夜色的掩護,他們就更容易暴露在敵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