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失蹤案過後,錢塘縣內被綁架的少女均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百姓門前往縣衙想好好謝謝這位父母官,王清沒有接受任何一家的謝禮,而是誠懇的向百姓們道歉,他認為是自己的失職才導致了城內這幾日的人心惶惶。在小小眼裏,王清的確是古之清官的代表,為民請命,兩袖清風,剛正不阿。
這千年前的日子,到也是平實無奇,除了看些古籍,打發時間,卻也無太多事可以做。好在這來自千年之後的葉絮本就是個自持清靜喜好閱讀的人,在這的日子,也權當是悉心研學了。而秦夕言則是繼續追查案發當日家中的內應。
那位寄宿在小小家中養傷的男子,在這期間,到是與萍兒有說有笑,也許是萍兒這份純真直爽的性格,讓他感到實在的美好。
一日,男子走出房門,見萍兒正在捧著《詩經》坐在院內,輕吟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平時性格活潑的萍兒安靜起來的樣子,到是溫文可人。
“萍兒姑娘也喜歡讀詩麼?”男子笑著問。
萍兒放下書,見是他,起身扶起他坐下,“起初到也是不喜歡,隻是小姐常教我認字,而且叮囑多讀些詩書,久了就發現慢慢喜歡上啦。”
那男子拿起《詩經》見上麵還有些人為注釋,字體清新雋永,便問道:“姑娘所說的小姐,便是蘇筱公子吧,這想必也是她的注釋。”
這男子到也是頗有眼力,萍兒也不閃爍其詞,好奇的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男子看著這注釋,滿意的點點頭,回道:“其實那日第一次見到便知道啦,哪有生的那麼俊秀的男子呀,而且看這屋內的擺設,清新淡雅,頗具靈秀,又怎會是男子的居所呢。看這山水詩畫,她定然是位極有文學修養的女子。”
萍兒見這男子的分析,到也是不禁笑起來,話鋒一轉,便問,“看你好像對詩蠻感興趣的嘛,快給我解釋解釋這首《飲酒》!,小姐說陶淵明一生幾仕幾隱,是因為一直活在矛盾之中,那他最後的歸隱,是不是一種逃避呢?”
王清接過書,看著“心遠地自偏…此中有真意”,靜靜的說:“在魏晉的文人之中,無論何等擁有清風瘦月之情,都或多或少會有仕途的一麵,這是千百年來,對知識分子價值判定的唯一途徑,然而這條是難走的,難幾乎看不到盡頭,甚至不知什麼時候會掉下萬丈深淵。在無數個路口的抉擇之後,才會選擇不失去自身風骨傲氣,瀟灑的離去。若是陶潛仕途順利,想必也不會有這般對淡泊的向往了,許是最後到了南山,才明白世間繁華不過夢裏煙雲,秋菊才是他一生的歸宿,這正是幾經輾轉之後才選擇的皈依,沒有對錯可言,更無須以成敗論之,隻因他終得以自由。可話又說回來,則其中又有曆代知識分子的一個通病,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弄清楚,什麼叫真正的隱。陶潛說‘心遠地自偏’,是因為心靜則萬色清寧,既然如此,紅塵與山林便無異,又何必執著非尋一個南山呢?若真要有一個因由,我隻能說,他一生的恪守,都抵不過一朵菊花的清淡,若魏晉玄風,清靜無為。
看著這男子的思緒如此清澈悠遠,萍兒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淡淡的問道:“你也希望這樣對麼?”
男子沒有作答,靜靜的笑了。
二人拿著書聊了許久,無論萍兒問哪一首,這男子都能應對自如,絲毫沒發現一旁的小小已經看了好久,見萍兒在這男子的帶動下,到也不忍打擾。
萍兒抬頭看了看沒有月光的夜晚,星辰顯得燦爛無比,若有所思,輕輕的說:“要是能見到眼下的著名詩人謝眺就好了。”那男子聽到這名字,竟驚詫了一下,隨後又恢複平靜,便問:“姑娘喜歡謝眺的詩?”
萍兒滿意的點點頭,輕快的說道:“那是自然,像他的《遊東田》、《治宅》等,詩句清俊,把自然的美感展現的淋漓盡致,想必他一定是個愛好山水自然的無憂墨客。”這萍兒說起自己心中的敬仰之人,到也是頭頭是道,想那時,謝眺的詩為無數人所愛重,更是在極大程度上推進了文風的發展。
那男子卻未起多少興趣,隻是看著深邃的夜空,略帶歎息的說:“可惜他不自由啊。時間也不早了,萍兒姑娘早些休息。”說罷,便轉身離去,卻突然見到小小靜靜的站在門口,麵容素雅,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相互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