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風吹過,迎麵撲來一股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那誘人的酸甜喂兒,是任何一種名牌香水都無法比擬的;瑟瑟的秋風不但送來了芳香,也吹拂了酸棗樹,那些高低不一、密密麻麻的酸棗樹,如同舞台上揮舞綠扇的舞女,它們一會兒舞向東,一會兒舞向西;放眼俯瞰,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那些高出頭的酸棗樹,如同大海中一朵朵的浪花,而那些綠葉兒,正是組成一朵朵浪花的水珠兒;那些象紅寶石似的小酸棗兒,正是大海中的寶藏;而淹沒在大海中的袁琦正是上帝遺失的聚寶盆。
秋風停了,那些成串的小酸棗兒,就象淘氣的孩子,有的把臉藏在綠葉裏,也有的探出半個臉兒窺視袁琦。袁琦經不住它們的誘惑,順手摘一顆小酸棗兒塞進嘴裏,好脆、好甜、好酸的小酸棗兒,她本來隻想吃皮兒,誰知道那硬核兒含在嘴裏,越吧嗒越香,在不知不覺中竟連核兒也咽了,大山裏的小酸棗要比地邊、附近山坡上的小酸棗兒甜多啦。
娘說小酸棗渾身是寶,酸棗皮含有多種維生素,酸棗核能治療失眠症。每年娘在地頭地腦兒摘的小酸棗,都舍不得給孩子們吃,留著積讚下來曬幹了賣,每斤能賣一毛一,比娘一天上班掙的錢還要多。但是袁琦不明白,娘既然說上一天班,還沒有一斤幹酸棗值錢,為什麼娘不摘酸棗掙錢哪?
袁琦邊摘邊吃邊想,假若她把這滿山坡的小酸棗兒都摘回家,那該能賣多少錢啊!她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把這大山裏酸棗的事兒告訴村裏的人,假如告訴村裏的人,那些大人們又嫌摘小酸棗太慢、太紮手,總是把酸棗樹割下來,堆在一起用棍子打酸棗,打完了把酸棗樹挑在一邊,再把地下的酸棗一揀,這樣又能搶、又不紮手。可是久而久之,附近的小酸棗樹越來越少,要想在附近摘到酸棗,全都是被割半截的酸棗樹上。袁琦每次見到被割的酸棗樹,都咬牙切齒地在心裏罵道:敗家子、缺德鬼、害人精,早晚得讓雷劈了!
袁琦才不會把這滿山遍野小酸棗的事兒,告訴那些害人精,若是讓她們知道了,不出半天,準保這漫山遍野的酸棗樹,全都被割光啦。她要把進山的路線記好了,然後領著她最要好的小夥伴山玲,來把這漫山遍野的小酸棗摘回家,等過了秋天曬幹了,在把它賣掉。
袁琦在小心裏算計著,假若賣酸棗的錢能夠買一頭小豬,就買一頭小花豬;如果不夠買一頭小豬,就買四隻小白兔。她好羨慕山玲家養的白兔,每過些天都會聽到山玲說,她們家的大白兔又下了一窩小兔,每次下完了小兔,山玲都會賣一次大兔,每次賣兔子回來,山玲不是給自己買一雙鞋,就是給自己買一塊最時興的布料,袁琦好羨慕山鈴能自己給自己買新衣裳。
因為袁琦長這麼大,還沒有穿過一件新衣裳,她要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摘酸棗,買兔子,賣兔子,買衣裳!那樣該多神氣呀!她要讓奶奶、姐姐看看,她不靠奶奶、娘、爸爸,她一樣能穿上新衣裳。等她穿上自己掙錢買的新衣服的那一天,她非得站在奶奶、姐姐的麵前,氣死她們不行!
哼,老巫婆!用你給我買鞋,我田袁琦有手有腳,自己會掙錢買豬,養豬,賣豬,買新鞋!咱們比比看,看明年你養的豬大,還是我養的豬大。
袁琦手裏摘著酸棗,越想越開心,好象她真的看到了豬圈裏爬著一頭大肥豬,那滾圓的肚子,扇風的大耳朵,一吃泔水,嗒嗒地扇響,嗷,就讓我養這麼一頭大肥豬吧!
身為一個女人,這輩子最遭罪的一件事,摸過於肚疼生孩子;那種生與死的較量,是每一個做母親即恐懼、又期盼的時刻。肚疼一天一夜的張玉蘭,多麼盼望肚子裏的孩子,快一點地鑽出來,不要總是藏在娘的肚子裏貪吃、貪睡、貪玩,難道他就不知道,如果他在這麼揪心撓肺地玩下去,非得把她老娘這條老命玩完了不行。
俗話說得好:有福之人不用忙,沒福之人跑斷腸。看來張玉蘭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肯定是一個大福大貴之人。因為張玉蘭的肚子剛一疼,田莊村就開始拉電線裝路燈,裝完了路燈就挨家挨戶的裝家裏的電燈。當兩個電工安裝張玉蘭家裏屋內電燈時,見她腆著一個大肚子,褲腰子也不係,一手提著褲腰子,一手托著大肚子,不停地在炕上來回的溜達,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雖然是咬著牙從牙縫裏吱出來的,但他們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他們每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聲,就象誰揪了他們的心一把,嚇得他們心慌意亂,真怕裝半截子電燈,張玉蘭就要生孩子,那樣就會影響全村在九點必須通電的計劃。兩個電工,為了搶時間,急得滿頭大汗,真是越急越生孩子,本來半個小時就裝完了,結果忙中生錯,整整裝了一個小時,才完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