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找許佳旺的時候,不嫌他窮,就覺得自己有那點短,找一個窮一點的,以後就是知道了,生米做成了熟飯,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瞧瞧,她沒想到吧,這人窮,也有窮誌氣,人家也不吃這個啞巴虧。你姐姐從小到大,辦事總是不過腦子,結果到頭來,還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唉,你們姊妹幾個呀,誰也沒有盛麗懂事、乖巧、好學。瞧瞧人家盛麗,這次高考摸底考試,得了三百五十六分的好成績,上大學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哎呀,瞧瞧,我竟跟你說這些沒用的,忘了給盛麗做飯了,盛麗現在學習可緊了,星期日也不歇著,我怕她學習緊張,缺少營養,每天都給她調著樣的做飯,一天給她煮兩個雞蛋,讓她吃好,睡好,好早日考上大學,也好對得起老祁的一番苦心,也不枉然我辛苦了一趟子。”
媽媽風風火火的到小南屋做飯去了,留下袁琦一個人在西北屋傻傻的呆著。
一想到剛才媽媽說起盛麗高考的事,又勾起了袁琦的傷心事,如果自己要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廠部就不會取消自己的高考資格,不管自己是否能考上大學,畢竟還是走進了考場,可是現在算什麼,自己還沒有上戰場,剛走在行軍的路上就被流彈擊斃了,真是要多慘有多慘,我的命怎麼就這樣的苦呀!
瞧瞧人家盛麗,每天坐在明亮的教室裏學習,一日三餐有媽調著樣的給做,還要講究營養搭配。而我那,每天幹活累的賊死,好不容易盼著下班了,說不定車間主任還讓你再加一個班,兩個班幹下來,累得你昏頭轉向,你連北都找不到了,那還有精力去學習。真是有條件的上,沒有條件的創造條件也要上,本想自己改革了刀具,減輕了體力,把省下來的時間、精力複習功課,沒有想到,就這麼一點私心還釀成了滔天的大禍,差一點兒就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人要是趕上背興點,放個屁都砸掉腳後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二姐,你的發型好漂亮,在哪燙的,多少錢?”盛麗回家見到袁琦,第一句話就誇袁琦的發型漂亮。
張玉蘭正在這時推門進屋,催促盛麗道:“快吃飯去吧,吃完了飯好睡一會兒覺,後晌學習好有精神,別學你二姐沒正經樣兒。”
我沒正經樣兒,我丟你的臉,我沒法見人,既然你把我看得如此不堪,我還回這個家幹什麼,我走好了。袁琦想罷,起身就要走。
張玉蘭知道袁琦要和她們一起到南屋吃飯去呢,又把她推進屋裏,沒好氣地說:“你就別和我們一起吃了,別讓老祁看見你這個鬼樣子不樂意。你等著,我過會兒讓袁璐給你把飯送過來!”
我成什麼了,我做了什麼丟人的事啦?!讓你這樣的沒有麵子,我不就是燙了一個時髦的發型嗎?天下燙這樣發型的人又不是我一個,難道說凡是燙這樣發型的女人都是黃米嗎?
媽媽,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別人都可以不了解我,但是你不能,我從小就要強,就自重,我不象別的女孩,愛和男孩子風鬧一起,我就像一個修女,沒事從不單獨和男人一起呆著,對我友好的男人我避開他們的視線,對我不好的男人我防範於未然,我到了二十幾歲,從來沒有談過對象,我一心奔事業,我立誌要先有事業,後談感情,難道你有這樣一個女兒,你不知道珍惜,你還要嫌棄她嗎?
媽媽呀!老祁可以看不起我,你不能!瞧瞧你那鄙視的眼神,聽聽你訓斥我的不懈口氣,分明你也受了老祁的感染,對我也嗤之以鼻。這樣的家,還是我的家嗎?這樣的媽媽,還是我的媽媽嗎?瞧瞧媽媽看盛麗的眼神,好溫馨,好慈愛,好自豪。聽聽她對盛麗說話那和風細雨的口氣,讓袁琦的心裏酸溜溜的。
袁琦呀袁琦,你做人怎麼做的這樣的失敗,如今就連生你、養你的母親都遺棄了你,難道你對這個家還有留戀嗎?
“二姐,走,一起到南屋吃飯去吧?!別理爸爸,老古板,他愛說就讓他說去,現在有工作的女人那個不燙頭。”袁琦硬是讓盛麗拖向小南屋。小南屋裏的地方不是很大,三間小房子窗明幾淨,有放雜物的庫房,有做飯的廚房,還有一間是放著十個人吃飯的大圓桌,小屋很簡陋,四周牆壁都是用報紙粘貼的,屋內擺設有條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