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幾千年留下的封建餘毒,不隻是殘害著媽媽和大嫂這樣沒有文化的農婦,就連像袁琦這個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新時代的知識女性,在農村也受同等的待遇。這不得不讓袁琦深思,這不得不讓袁琦震撼,這不得不讓袁琦憤慨。
今天這種事情的發生,讓袁琦看到了洪厚德的另一麵。洪厚德是一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男人。他和袁琦在一起生活,為袁琦每天做飯、洗碗、刷鍋、掃地、洗衣服,什麼活兒都搶著幹,生怕她幹活累著動了胎氣;在他哥哥、爸爸麵前,就要擺出大男人的氣派,讓袁琦就像受氣的小媳婦,今天袁琦給足了洪厚德的麵子,袁琦嘴上不說,心裏卻恨透了洪厚德。
看來一個大老爺的成長過程,是在農村這塊肥沃的土地上孕育而成,我國有近百分之七十的農民,農村每家每戶都有這樣的大老爺,他們對妻子喝五吆六,在家裏作威作福;每家都有像媽媽、大嫂這樣的女奴給他們當牛做馬;除了農村那百分之七十的大老爺,還有像洪厚德這樣從農村走出來的假大老爺;算來算去,天下的男人有幾個不是大老爺的,不是在等著女人伺候的!
什麼新社會,新風尚,婦女翻身得解放,推翻了她們身上的三座大山【神權、父權、夫權】,請問蒼天,這樣的現實生活,有那個婦女真的翻身得解放了?!她們不但沒有得到解放,而且在她們的頭上,又增加了一座大山,那就是農婦得到地裏去種地,城市女性得到工廠去做工,到職場去打工,和男人一起掙錢養家糊口,回到家裏大多數女人一樣得伺候大老爺。
袁琦在找男人的時候,一直都在挑選能夠疼愛自己,尊重自己,和自己真正能夠做到男女平等的男人。這個男人不能像爸爸那樣似的對待媽媽,不能向姐夫那樣似的對待大姐,可是今天大過年的,自己是新媳婦就受到這樣的待遇,又和媽媽、大嫂、姐姐有什麼區別哪?這就是新社會,新風尚,婦女翻身得解放嗎?!我呸!
舊社會,男耕女織,女人不用到地裏去幹活,隻是幹家務;如今解放了,婦女要和男人一樣到生產隊裏幹活掙公分,實行同工同酬;回到家裏還要縫縫補補、做飯、喂豬、喂雞、生孩子、哄孩子等一切家務活都要女人來承擔,這叫婦女得解放了嗎?這叫婦女是新社會的主人嗎?這叫男女平等嗎?
田袁琦每月掙的工資比洪厚德還多兩塊錢,袁琦結婚的時候就怕男方看不起自己,所以她一不要彩禮,二不要辦酒席,為的就是破除一切舊禮儀,樹立新風尚,以後能夠理直氣壯的做一個和男人真正平等的時代新女性。
沒想到啊!袁琦還是新媳婦,還是一個懷著七個月身孕的女人,所有的年貨還都是她買的,而她受到的待遇,和大嫂也是一樣的,女人在這些大男人的眼裏,究竟是一個什麼角色?當他們生理需要女人的時候,女人就是解決他們生理需求的性工具;當他們肚子餓的時候,就把女人當成做飯的大廚;當他們出門社交,需要帶上老婆充門麵的時候,老婆就是他們身上穿的一件被炫耀的衣裳,讓別人觀賞的同時也和別人攀比。請問世人,有幾個男人,能夠真正的把老婆當成自己的寶兒,能夠捧在手心裏疼愛、嗬護、照料?有嗎?有嗎?有嗎?
洪厚才見到滿桌子的空盤子,不好意思的對袁琦說:“你看你嫂子,怎麼不再給你炒幾盤子菜,就讓你吃餃子哪?淑香,快去再給袁琦炒幾盤菜。大過年的,你們兩個人沒有給自己留菜呀?!”
袁琦滿麵堆笑地說:“餃子裏就有菜,不用了。”在飯桌上,袁琦邊吃餃子,邊和大家談笑風生。吃完了飯,袁琦沒有跟大嫂一起收拾殘羹剩飯、刷盤洗碗。袁琦沒有等大嫂收拾完餐具,就向大家告辭說:“今天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等我辦完了事,如果要是早,我再回來。厚德,不用你陪我回去,大過年的,你陪大哥、爸爸多呆一會兒吧。”
不管別人怎麼留她,袁琦都說有事,執意要走。袁琦告別大家,騎上自行車,飛快的往家裏跑。洪厚德騎著自行車在後麵飛快地追趕袁琦。
西北風把馬路兩旁的白楊樹,刮得嗷嗷的狂叫,楊樹上的殘枝敗葉早被一冬的大風吹落,剩下的都是經風吹沙打久經考驗的瘦骨嶙峋的丫杈,他們不管是西北風,還是還是東南風,隻是隨著大樹頭擺動,那些伸出的枝杈,就像指揮家擺動的雙手,有拍節的揮舞著手臂,從那些粗大的樹皮裂縫裏,唱出高亢的天籟之歌,宣告它們的獨特、堅韌、不屈的高尚風格,吐出它們早春特有的馨香,標榜它們是獨一無二的白楊。它們深信冬天很快就要過去,春天馬上就要到來,當春風吹緑它們的枝條,綠葉為它們穿上盛裝,它們會給大地增添美麗壯觀的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