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三年的苦讀終於讓他等來赴考的日子。他帶著它,離開了舊居,及至北越城內,找到了一處寺院,暫居了幾日。
寺裏的高僧將最好的禪房給他,素齋清屋。他是安逸了,可它每每清早睡得正酣,就被木魚的敲打聲弄醒。
今日亦同,它趴在席上,靜靜地看著苦讀詩書的李元解。
……
寺內。
“信女秦夢蝶,隻願尋覓一知音之人,共度此生。”身著彩衣的女子跪在佛像之前,雙手緊合,誠心虔求。爹爹已是花甲之年,身子一向不好,想著將她早日嫁人,了卻心事。可是相親的那些,不是達官貴族,就是頑固子弟,絲毫不識筆墨丹青,與她無半分情意。
“這是一支上上簽。”解簽人拿著女子遞給他的簽說道,秦夢蝶一聽,眸光一亮。
“姑娘的姻緣,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丫鬟碧兒聽著,瞧了眼四周,這寺裏,隻有和尚啊……
秦夢蝶心下暗喜,即便她再知書達理,也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隻願與誌同道合之人,相守一生罷了。
好餓……白狐躥出屋子,真無法再忍受這裏的齋飯。以前在李元解的舊屋,好歹後山有很多狼群,可以滿足它。此刻,再不飲血,她隻怕會餓死。
也不知身在何處,跑來跑去,都是和尚,都是佛像。
“唔……”白狐胡亂躥跑著,忽而聞到一股芬芳,不是和尚的氣息。
“小姐,小心!”碧兒看著朝自家小姐躥來的白狐,驚喚一聲。
“啊!”待秦夢蝶看清腳前之物,已是被嚇得踉蹌一下,較弱的身子跌落在地。
“小姐!”碧兒大驚,上前忙扶起秦夢蝶,一側怔住的小和尚也忙將弄事的白狐抓起。
“寺裏怎會有這畜生?!傷了我家小姐千金之軀,你們可擔得起?!”碧兒怒斥著,冷不丁對上和尚懷中白狐的那雙眸子。
“小畜生,沒人性的東西!”
“好了,碧兒……”秦夢蝶穩住氣息說道,心中卻也是極其厭惡這白狐的。尤其是它白靈的目光,讓她不由發寒。
“小狐狸……”李元解在屋內發現白狐不見了蹤影,便出屋去尋。正巧碰上這一幕,見和尚手中的白狐,心一鬆,上前接過那小東西。
“又亂跑,不乖!”他輕笑著,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兩位女子,一位身著彩衣,眉目清秀,眸含溫婉,讓人瞧一眼,便忍不住心動。而另一位,則是目含冷厲,見到他後,沒好氣問道:“這畜生是你養的?”
畜生……李元解微怔,畢恭畢敬回道:“這白狐,正是在下的。”
碧兒一聽,冷笑道:“那你可知,你養的畜生險些傷了我家小姐!”
伏在李元解懷中的白狐不耐地動動身子,該死的奴婢,最這般惡毒,小心本妖吃了你!
“這……”李元解語塞,不解看向和尚。
“李施主,方才確實是這白狐無故跑出來,驚嚇了這位女施主。”
李元解深深吸口氣,複將白狐放下,走至女子麵前,俯了俯身子,
“這位姑娘,驚嚇了你,是小生之過。”
“……”秦夢蝶看著眼前一襲白衣,書生意氣的李元解,不由怔了怔,淺笑回應:“公子多禮了。不過是這白狐頑劣,與公子無關,夢蝶何怪於你?”
柔音倩語如輕煙盤旋在李元解心間,仿若一泓清潭,清而不濯。女子一顰一笑,宛若清蓮,出淤泥而不染。
“小姐,莫與他多言,我們走!”碧兒冷冷瞪著李元解,拂過秦夢蝶便離去。
秦夢蝶回首,多瞧了眼男子,嘴角輕揚起一抹笑。
近在眼前……秦夢蝶想,她是找到了。
……
秦府——
碧兒小跑而來,秦夢蝶在長廊坐著,見碧兒的身影,心切地站起,問道:“打聽到了麼?”
“呼……寺裏的小僧說,是暫居廟裏,幾日後便要赴考的書生,叫李元解。”
碧兒邊說邊喘著氣,不解小姐為何回府後便讓她去打聽今日遇上的男子。見小姐那期冀的神色,碧兒納悶,小姐莫非是……對那書生上了心?
“李元解……”秦夢蝶重複著,他是要去赴考的,若是高中,便是他當真有才華。
“小姐,不可不可!”碧兒搖手,秦夢蝶嗔笑而問:“何不可?”
“小姐不可對那窮書生上心,若是被老爺知曉,定會動怒的!”碧兒的話讓秦夢蝶臉頰一紅,抿唇回之:“誰說我對那書生上心了?”
雖如此說,但臉上的紅暈絲毫未被掩飾。
“再言,若我能覓得有緣人,爹爹不會阻止的。”
秦夢蝶是抱有期冀的,若李元解高中,爹爹又怎會阻礙?
“是麼?……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那窮書生無端養一隻白狐,說不定內心便與那狐狸一般狡猾。別看他表麵斯文,難言這心裏在盤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