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賀蘭牧把嘉禾放進車裏去,二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因為耽擱了些時間,賀蘭牧吩咐加快趕路。眾人不敢有異議,馬隊放開了速度往北趕去。
又趕了半日的路,夕陽西下時,眾人果然沒有趕到預定的鎮子上歇腳。眼看著一輪落日已經接近西方的地平線,賀蘭牧揚手吩咐:“停下!原地紮帳!埋鍋做飯!”
眾人聽令,各自忙活起來。
嘉禾的馬車停下後,馭夫把馬從車轅裏牽出來,尋了一塊牧草肥美的地方讓馬去吃草。賀蘭牧巡視了一圈後,看見歐陽鑠正同他帶來的護衛一起說笑,便轉身往嘉禾的馬車跟前走去。
馬車內,嘉禾正靠在榻上安靜的坐著,賀蘭牧走到馬車前咳嗽了一聲,問道:“公主,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嘉禾坐直了身子,回道:“勞王子掛念,已經不痛了。”
賀蘭牧回頭看了一眼遼闊的草原,又說道:“我們要在這裏安營紮帳了,公主坐了半日的馬車,不如出來走一走,鬆散一下筋骨吧。”
嘉禾本不想去,然又覺得車裏實在悶。便扶著丫頭的手起身下車。
賀蘭牧見嘉禾一改之前的英姿,小臉蒼白,雙眼微紅,身上寬大的大紅裳服被晚風吹開,嘩啦啦的飄向身後,更顯她弱不禁風。心中不覺一軟,伸手至她的麵前,低聲說道:“我陪公主走走,如何?”
夕陽下,賀蘭牧稍嫌粗狂的五官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這樣一個胸懷大誌的男子,實在不應該牽絆在兒女私情之中。嘉禾看著他便忍不住點點頭,伸出纏著紫色布條的手去握住賀蘭牧的手,隨著他迎著夕陽慢慢地離開車隊。
從北胡回來之後,歐陽鑠卸掉了身上欽差的擔子,敞開了胸懷放鬆了一陣子。葉逸風也知道這小子走這一趟十分的辛苦,便發下話去,所有的公事都不許去煩四少爺,讓他好好地玩兒。
杏園春的姑娘們一個個兒都卯足了勁兒討好這位四少爺,希望能得到他的格外看顧。
一直被歐陽鑠看中的歌妓鳳鳴更是百般上心,但杏園春的姑娘何其多,鳳鳴不過是幾百人中的一個,歐陽鑠雖然喜歡聽她唱曲,但也沒到非她不行的地步。
這日,鳳鳴身上正不痛快,整個人懶懶的一點精神也沒有。春嬤嬤叫人來催了幾次,叫她上妝出去給客人唱曲她也不動,把旁邊服侍的小丫頭著急,一邊找出兩身見客的衣裳出來一邊勸道:“姐姐身上不痛快為什麼不跟媽媽說?這會兒媽媽叫姐姐去前麵見客呢,姐姐又懶得動。若是媽媽怪罪下來,姐姐有四少爺護著還好說,可奴家又少不了一頓臭罵。”
鳳鳴冷笑一聲說道:“怕什麼?不過是一頓臭罵而已,又不要了你的小命。”
丫頭無奈,隻得把衣服放下又去端洗臉水。
鳳鳴終究還是懶懶的,隻靠在那裏任憑小丫頭把一樣一樣的東西都準備全了,還不願動彈一下。
小丫頭正在著急的時候,忽然又有人匆匆跑進來笑道:“姐姐,姐姐!四少爺來了,正在前麵喝酒呢。您還不快些梳洗打扮了過去?”
“四少爺來了?”鳳鳴乍然換了笑臉,忙從榻上起身,匆匆的走到梳妝鏡前,吩咐道:“快,把洗臉水端過來!”
精心打扮之後,鳳鳴帶著兩個服侍的小丫頭匆匆出門,往前麵去會歐陽鑠。
熟料她從前樓的後門上了二層,便被一個肥頭大耳的公子哥兒給攔住了。
“喲,這不是鳳鳴姑娘麼?幾次來你們媽媽都說你身上不好,今兒可叫爺給遇見了。來來來,過來給爺唱個曲兒,好好地陪爺喝一杯,爺賞一百兩銀子。”說著,那胖子便伸出他的肥豬手搭上了鳳鳴的肩膀。
“放手!”鳳鳴頓時惱羞成怒,一閃身躲開了那隻鹹豬手,冷聲喝道:“這位爺,請你放尊重些!”
鳳鳴一向不跟這些粗俗子弟打交道,因為歐陽鑠的緣故,她出麵見客也隻是在舞台上唱歌曲就回避了,除了歐陽鑠來之外,在其他客人麵前連陪酒都不曾。更從沒讓這些人碰過身子,此時哪裏容得下這樣下流的人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