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關於小夏?”我低著頭,並不看他。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聲音從上方傳來。
“她沒告訴你嗎?”抬起頭。
“沒有,他很久不上網了。手機也停機了。我以為你知道。”
“開學的前一天,她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一家人好像憑空消失了。”我把目光放到那些跑步人的身上,小聲說:“我找不到她。”
“他走之前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斌好像想從那些蛛絲馬跡中發現什麼。我想他現在的心情和我看著程晗離開的心情是不同的,在他麵前的是一個不知是福是禍的迷,難以解開。可是,在我麵前何嚐又不是。
我看見斌把拳頭握緊,又慢慢鬆開。壓抑著聲音,“我到底能做些什麼?”
“好好學習吧,認真地過完高三。也許再見到小夏的時候,你能告訴他高三的所有。這是她想知道的。”
“還能再見到嗎?你相信我和她還能再見嗎?”斌轉過身,沿著跑道走起來。
我跟上他。“為什麼不可能,我相信可能。我要等她回來告訴她我所經曆的一切。”
他停下來看著我,“她什麼都沒對你說?”
“說什麼?當然說了,她說我因為別人離開難過,那她會更難過。她說,她想知道高三時什麼感覺。所以,我不要再難過,我會等她回來。”
“好。我們一起等她回來。”斌拍拍我的肩。“我們再走走吧。”
我跟著他走,看著他的側臉問他:“你很喜歡小夏嗎?”
“沒有你喜歡,我慚愧了。”
“是嗎,那你說小夏更喜歡我們誰呢?”
“如果選一個的話,我想她會猶豫地選你吧。十幾年的感情,不是我這麼點時間能取代的。”他突然停下來,鄭重其事地對我說:“思哲,你要相信李夏一定會回來,一定要等她。”
“我知道。那你呢?”
“你比我容易。”
我困惑地看他,他不回應。“我回去了。”拋下這句話,他向教學樓的方向跑起來,越來越快。
你比我容易。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猜不透。
回到教室,我坐下來深吸一口氣。對著趙雅,像宣誓。“雅姐從現在開始,我要放下一切心結,好好攻我的數理化。心結留到高考後再解。”
“相通了?剛才那人影響力不小啊,早知道,我就早點把他找來了。害得我還求助別人。”
“誰?”
趙雅指指唐秋白的方向,“那位仁兄。”
“他沒所謂吧?”我順手翻出書本。
“不是不是,很有所謂的。他好像一直在觀察你的一舉一動,很關心你。”
“切。你就瞎說吧,你。我才不要信。”
“信不信隨便你,反正,事實是這樣的。”趙雅聳聳肩,把書又捧得高了些,把目光鎖定在書上。說起怪話,“有些人哪,生在福中不知福。每個人都對她那麼好,她卻還要死好活地失眠,搞憂鬱。”
“我哪有,我是傷心嘛。”
“嗯,是。不過,我想通了,你應該忘掉我那天對你說的話,你朋友做的事也許都是為了你好。”
我緩緩點頭,莫名地感動。
拿起筆,我的高三是要從現在開始的。從現在開始,拿出我真實的狀態,顯示我真實的水平。趙雅說的,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先擱置。
在趙雅的陪同下,我去校外的理發店剪了短發,不及耳垂。
我說我要以全新的麵貌來麵對接下來的生活,趙雅笑我是個形式主義。我隻是覺得,有些事,隻有走過那個實在形式,才能更有力地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一切真的是新的。相信我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
我們去的那個理發店的店麵很小,門的四周掛著很多女明星的照片。吸引我的也就是那些明星的照片。我和趙雅走進去,裏麵掛著幾麵不算大的鏡子,卻在視覺上把空間擴大了不少。很明亮的感覺。
這時一位阿姨走出來,麵無表情地說:“你倆誰剪發?”
我愣了一下,趙雅卻偷笑著指指我。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想退出去。那阿姨卻一把把我拉過去,理所當然地說:“先洗洗頭。”
當水滲過發絲的時候,我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而趙雅卻一直笑,不說話。不是我懷疑這位阿姨的技術,是她的做事風範就讓人生畏。豪爽得一點也不像是剪發的。
洗完頭,她讓我坐下來,用布把我包起來。
“要剪什麼發型?”阿姨動著手裏的剪刀,很酷地說。
我咬牙牙,深呼吸。“你怎麼爽就怎麼剪吧。”
聽到我說這話,坐在旁邊沙發的趙雅終於笑出了聲。我在鏡子裏白了她一眼。而阿姨麵不改色,動起剪刀,飛快的。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五分鍾,我肯定沒有超過五分鍾。
“好了。”她拿下布,幫我擦掉脖子裏的細毛發。我慢慢地睜開眼睛,趙雅站在我旁邊憋笑憋得很辛苦。看到我頭發那一瞬間,我服了,差點就哭了。形象也可以這麼拿來開玩笑的嗎?
用趙雅的話,我變性了。頭上的頭發所剩無幾,短到讓我汗顏,少到讓我汗顏。以前的流海部分隻剩稀稀落落的一些。我伸手拽拽那可憐的頭發,苦笑。
和趙雅走出理發店,她就開始狂笑起來,捧著肚子。邊笑邊說:“那阿姨肯定剪得很爽,嚓嚓幾剪刀就搞定了。”
“你還好意思說,一開始的時候怎麼不跟我一塊撤。還把我往火坑裏推。”
“我還不是為你好,讓你徹底地變啊。”
“啊……”我叫了一聲,“可是現在不能見人了怎麼辦?你說要怎麼辦?”我死死地盯住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