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我在等你回來。回來和我一起重組那一副畫。
無聊下來,我耐心地收拾了自己的房間。把書桌上那些不用的書和習題本都整理好收起來。把自己寫過的日記都鎖進了櫃子。
收拾到最後,我看見一個純白的信封,沒有矯飾,顯得新。我疑惑地拿過來。信封沒有封口,裏麵是一封信,粉色的紙張。我展開信,呆住了。信是小夏寫的。
“哲哲:
“不知道你會什麼時候發現這封信。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不會發現,當成垃圾不小心扔掉。
“我想了很久,才寫了這封信。既然不能當麵告訴你,那就隻能用這種方式了。不要懷疑我們之間的情感的情感,那些從來沒變過,以後永遠也不會變。
“害怕離別,所以我擅自做主要不辭而別。待會就走了,我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
“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起了很多事。像慢鏡頭一幀一幀在腦海中變換。你送程晗回來,神情落寞。我拉住你,卻什麼都說不出。說不出不舍,隻想哭。是因為我和你,而不是你和程晗。我不敢去想象,我走後的場景。你說隻要我在,誰走了都沒關係。可是,我卻要走了,我不敢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
“現在天快亮了,你還在沉沉地睡。我在你旁邊,一夜失眠,我想記住你的樣子。隻能一直看你。昨晚我說了很多具有暗示意義的話,你沒發現奇怪,也許這就是我想要的。
“想到以後,想到我要在病房中過生活,我很害怕。可是,卻不能對任何人說。想和大家斷掉聯係,隻是想大家都記得我,把我放在心裏。認為我一直都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而不是不在了。
“從來沒想過死這回事,現在居然就在眼前了,那麼近,近到讓我一直打顫,一直失眠。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的夢想是和你一起念完高三念大學,是在一起聊一輩子的天。
“我媽說我們出去看醫生會好的,可是,我不信。我不信白血病是可以好的。我不是小孩子。”
看到這裏,我的心像被什麼狠狠地紮了一下,眼淚一瞬間湧出來。原來,我麵臨的一直不是簡單地離別。而是一種失去,再也要不回的失去。心裏空落得厲害,我大口吸氣。如果我再也見不到小夏了怎麼辦,如果小夏真的不存在了怎麼辦。
我吸吸鼻子,把眼淚擦掉,但是馬上又湧出來。我繼續往下看。
“哲哲,不要難過。我會好好的,你要相信我會好的。如果你也不相信,那我該怎麼辦。我不會去和你聯係了,不會讓你知道我怎樣走完生命的末尾。我隻想你記得我好好的樣子,不要我走後還給你留下一輩子的傷痛。
“哲哲,你要好好的。考上大學,完成我們兩個人的夢想,替我經曆那些我所不能經曆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不會騙你。
“我走了,哲哲。”
我含著眼淚,把信讀了很多遍,告訴自己這是個夢。卻又發現不管怎樣都不會醒。
我拿著信衝出房間,找老媽。
老媽看見我滿眼的淚水,狼狽至極。趕緊上來捧住我的臉,慌亂又心疼地問:“怎麼了,哲哲?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媽。”
“小夏……小夏……”我一直哽咽。
“你知道了?”老媽很小心地說。
我點頭,“你告訴我,她去哪裏了?你告訴我。”我哽咽著說不清楚,手緊緊抓著老媽的胳膊。
老媽扶著我坐下來,把我摟進懷裏。不停地摸著我的頭。
“小夏走那會,你高三。所以我不敢說,怕說了以後,你就什麼都不想了,要吵著去找她。是媽自私了。”
“你知道她生病?”我從她的懷裏把頭抬起來。
“你夏阿姨都和我說了。那天,你夏阿姨一直哭。說不管要付出什麼也要把小夏治好。”
“那她去了哪?”
“北京。小夏家有親戚在那裏。”
我趴在老媽的懷裏,良久才問出那個艱難的問題。“小夏現在怎麼樣了?”
“你夏阿姨沒和我聯係,到了那邊不久就失去了聯係。她沒打電話回來。”
“我想小夏。我想小夏。”我反反複複地說。“我要去北京。”
“媽知道,等成績下來,填完誌願好嗎?”
“誌願?”我嘀咕了一句。“老媽,我的誌願都要填北京的大學,我一定要找到小夏,不管時隔多久。”
“好好,媽這次什麼都聽你的。”
我回到房間,倒在床上,淚水依舊抑製不住。我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煎熬地度過。
我開了手機,有很多唐秋白的短信。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找我。撥回電話。
“有什麼事嗎?”我用疲累的聲音問。
“你怎麼了,哲哲?”
“小夏回不來了。”說著我就哭了。“小夏得了白血病,再也回不來了。”我喃喃地說,電話那頭沒有回應。然後我又哭,唐秋白叫我,電話從手裏脫落,聲音很遙遠。
生命中一些事是不是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小夏知道,可是她卻不能做得徹底。眼睛一直處於模糊狀態,在模糊中我看見一個被我棄置很久密碼本。藍白相間的封麵。又一個藏著秘密的東西,我的第一反應。那是張曉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