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天晚上,莫菲兒也漸漸可以勇敢的麵對自己的心,她不知道自己對錢謙益的感受,或許並不是愛,隻是單純覺得在他身邊就會很安心,那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漂泊的靈魂也會安定下來。既然如此,那麼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就當她,隻是貪戀那一刻的心安。錢謙益偶爾來時,莫菲兒也不再過分的生疏,就像是對待熟識的好友一樣,會飲酒對詩,會輕歌曼舞。
莫菲兒的生活漸漸地平淡下來,她的性子也越發的謙和,不再像以往那樣愛瘋愛鬧,閑時就坐在自己的廂房內,靜待雅客前來。陳雲自也是多次造訪,雖然明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不經意間還是會流露對莫菲兒的感情,莫菲兒隻得罔若未聞,將關係維持在朋友的局麵。因馬湘蘭快要成婚,也少了時間來莫菲兒這裏,更多的時候卻是那個林公子前來,與莫菲兒談些知心話,兩人也愈加熟絡,遂成知己。
這秦淮岸邊依然熱鬧,風流雅客往來不絕,可這看似美好的生活下卻是暗流湧動著。不僅李自成虎視眈眈,向東北以望皇都。那北方的皇太極更是越戰越勇,想來不久就要打到北京城下,而原本清明的崇禎皇帝卻是愈發任用宦官,將各地官場弄得烏煙瘴氣,再無清明之象,各地造反之聲勢愈加壯大,星火即將燎原,一場改朝換代的浩劫將要發生。
卻說這田畹本是被外戚嘉定伯周奎求去給帝尋求絕色美女,以求緩解皇帝的憂慮之情的,奈何被其姿色迷醉,想自占為己有,遂隻獻上其餘幾位稍次美人。而陳圓圓自入了田府,縱使她非是那種見識短淺的小女子,也不由為這建築的華美而歎服,當真是美輪美奐。她本就覺得田畹非是普通公子,今日見這裝飾之豪華,卻是更為自己的未來感到迷惘,沒了姐妹,沒了訴苦的對象,想在她所能依靠的隻有眼前這個男人,隻但願他非薄情人。田畹怎能不知其心中所想,隻溫柔抱住她的嬌軀,在她白嫩的額頭上留下深情一吻,這好歹讓陳圓圓緊張的心思放下了幾分。
之後,田畹便與陳圓圓夜夜笙歌,日日相伴,恩愛似夫妻。每當有貴客來訪,必攜陳圓圓同去,以他皇親國戚的身份,自是沒人有非分之想。
隨著李自成的隊伍不斷逼近京師,京城中氣氛也壓抑起來,原本繁華的街道變得蕭條,行人神色皆是匆匆,再無往日輕鬆模樣。歡笑聲似乎被京城上空籠罩的烏雲全部吸收,隻剩下難言的沉痛與苦悶。
崇禎皇帝此時已被各地的戰亂忙的不可開交,他雖正值壯年,但雙鬢已有了斑白,麵色也沒有正常人的紅潤,而是蒙上了一層死灰。隻有那雙眼睛,還是灼灼有神,青筋顯露的右手,正書寫著遒勁的大字,“召吳三桂鎮守山海關。”
田畹自也是對戰爭的事十分關心,對農民起義軍整天憂心忡忡。他畢竟是田妃的哥哥,如若大明帝國就此坍塌,他這個皇親國戚無疑也是死路一條。這一天,天色灰蒙蒙,無晴無雨,田畹設盛筵為吳三桂踐行,讓他最心愛的歌姬陳圓圓率隊進廳堂表演。
陳圓圓這天著了淺白色柔紗,盤著烏雲發,化了桃花妝,踩著輕盈的步子,走進了廳堂,氣質不似人間凡物,倒似是天上雲朵般脫俗淡雅。不經意的一瞥,卻與正舉杯欲飲的吳三桂對了個眼,見到這魁梧有力,劍眉星目的陌生男子,不知怎的心跳就慢了半拍,而吳三桂則是舉著酒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多年來在殺伐間練就的堅硬的心髒不自覺的砰然跳動著。可謂一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