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絳雲樓(1 / 3)

一覺好眠,莫菲兒醒來不顧形象地伸了個懶腰,見錢謙益仍在睡著,就靜靜的一人走到屋外。清冷的空氣輕撫俏臉,秀發被吹的微微飄起,莫菲兒原本還有惺忪的睡意,被這風一激倒清醒過來。不知何時雪花已不再飛舞,不知何時圓月掛上了晴空,莫菲兒像頑童似的隨意踩在晶瑩的白雪上,留下一串串雜亂的淺淺印記。後來累了,就搬來一個小凳子,坐在上麵,昂首看向那皎潔的圓月。

“月亮,若是以後你再見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不要吃驚哦,也不要告訴她你曾經見過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到這個世界,我並不後悔,我認識了許多朋友,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很充實。”莫菲兒不由自主的哼唱起後世的那首《但願人長久》來。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蒼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

低綺戶

何事長向別時圓

但願人長久

千裏共嬋娟

正當莫菲兒已沉浸在那種意境的時候,身後傳出了微弱的掌聲來。猛地一轉身,卻見到錢謙益麵帶微笑的走出了屋子。

“你怎麼不好好休息,若是再牽動了傷口,可是會有可能被細菌感染的!”莫菲兒嗔怒道。

“我是出來透透氣,老是在屋裏躺著,不久就要發黴了。不過,敢問如是,這何為細菌?”錢謙益聽著一頭霧水,俯身傾耳以請莫菲兒告知。

“那是未來的東西,你這個古代人是不會懂得。”莫菲兒轉過身不理錢謙益,繼續抬頭仰望著圓月。

“你即是未來之人,可知這月亮上有沒有嫦娥和吳剛?”錢謙益捋了捋他濃密的胡須,笑著問道。

“自然是沒有,光禿禿一片,難看死了。”

“那為何還要去探求,留著這完美的意境不是很好嗎?”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麵對的,哪怕會換來失望,甚至絕望。”莫菲兒歎了口氣,也不看月亮了,隻在雪上隨意畫些東西。隻見她擺動柔軟的指間,在雪地上畫了一個“心”形。

“你看,這是什麼?”莫菲兒的光滑的側臉印上了銀白色的華光顯得愈發光彩奪目,錢謙益看的呆了,卻是不知莫菲兒問的什麼。

“大叔,我臉上有花嗎?你看的那麼認真。”莫菲兒嘟著小嘴,俏皮的看著錢謙益,佯怒道。

“哦,如是剛才說的什麼事,一時想事情入迷,見諒。”哼,莫菲兒雙手環兄看著錢謙益俯身作揖的樣子,這次就不拆穿你了。

“我說,你看看這是什麼?”莫菲兒本來也是無心之問,這重複兩次,倒顯得她是故意而為了。

“是桃嗎?”錢謙益的回答讓莫菲兒不禁捧腹。

“你見過那麼帥氣的桃子啊?”莫菲兒捂嘴一笑,更添幾分風情。

“那敢問如是這是何物,在下從未見過。”見莫菲兒嘲笑他,錢謙益並不在意,他倒是喜歡莫菲兒笑時的模樣,少了幾分成熟端莊,多了幾分狡黠清麗。

“這呢,是心。”莫菲兒也知道這個時候醫術並不是太發達,普通文人也隻是聽過心的名稱,更別提知道心長什麼樣子了。至於為什麼要畫,莫菲兒也不知道,應該是因為它既簡單,有涵蓋了許多豐富的含義吧。

“受教受教,古有一字之師,今菲兒就是我的一圖之師。”錢謙益話裏的味道聽不出來,但莫菲兒卻是俏臉微紅。

“那麼有精神,顯然是透完氣了。回去給我好好休息。”莫菲兒站起身,她想若是錢謙益不合作,她就把他推回屋子裏。

“怎敢不聽如是的話。”錢謙益沒有辯解,轉身就回了屋內。

錢謙益走後,莫菲兒又對著天空小聲說道:“你看見剛剛那個人沒有,我不知道對他是個什麼樣的感覺,那時男女間感傷的愛情還是朋友間真摯的友誼,抑或僅僅是將他當作那時的外公,當作是自己的家人,隻是貪戀那份得之不易的溫暖呢。我的心是否漂泊久了,是否想要找個依靠呢?”

月亮不語,隻和著柔和的月光和這淡雅的清風抹去莫菲兒眼角的淚水。夜色漸濃,四周悄無聲息。

第二天,因為見錢謙益的身體沒有大礙,她繼續留下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聽從林雪堂的話和他一起離開了這個小院。走時,她能感覺到身後錢謙益依依不舍的目光。回去的時候不忘買上一打花生糕,這是說好要給翠兒帶回去的。

回到房中,一切如常,翠兒卻是很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如今見她並未受到傷害,反而神色愈加精神,也就不再多問。

等到錢謙益終於傷好,卻是托林雪堂帶來了一封紅色絹質書信,乍一看就像是前段日子馬湘蘭送來的喜帖,由不得莫菲兒不驚。待林雪堂走出屋門,莫菲兒獨自一人看完上麵書寫的剛勁字體,也不覺有些茫然。難道曆史,能夠改變嗎?是不是都是因為她的到來?她原以為錢謙益會在心中書寫對她的愛意,並求婚。但是她錯了,她不僅看到了錢謙益對她的愛,還看到了他對她的尊重,他說已識君心,不妄妻汝。君心蘭慧,我之不媲。願結良友,隻此浮生。因建絳雲,以侯芳鄰。

讀了這封信,莫菲兒的心反而靜了下來,她默默收好信,將它疊好壓在了梳妝盒的底部。又抽出一張白紙,在上提到,願為君往。又好好疊好,將它遞給了久候在屋外的林雪堂。

回到屋內,莫菲兒就讓翠兒隻將金銀珠玉,夏紗春棉放在一起,待整理完畢就和翠兒離開了沒住多久的霄雲閣,去往聞名已久的絳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