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椒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芹菜上,白都和香葉圍著芹菜團團地轉,滿腦子想的都是芹菜的壅製技藝。夜裏又同茴香一道睡,或是白太費心思的緣故,總是沾枕就睡,一覺睡到自然醒。
甚事兒不知,也不知道耳朵是什麼時候關上的,眼睛是什麼時候閉上的,竟開通了自動屏蔽模式了。
之前從來未曾察覺,直到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和這個家脫節了。再往上想,除了日常,她能想起的最近的事兒,好像還是從城裏回來的那在哥哥姐姐們那聽的,關於秦連彪挨打的後續。
這麼多過去了,也不知道他又鬧事兒沒有,身上青紫綠黯的硬傷消了沒有……
莫名的心慌,整個人都雲山霧罩的恍惚起來了。
待吃過飯,沒有同往常一樣去看芹菜,而是趕忙拉著姐姐茴香問:“姐姐,大伯娘二伯娘和大姐姐哪去了?”
茴香卻有些詫異,自家這個妹妹年紀雖,記性卻一向很好,今兒這是怎麼了?不過看著迷糊中還帶著兩分急切的臉,哪裏還顧得上旁的,忙摟著她,道:“大伯娘她們今兒去禮詩圩了,有事兒呢!”
花椒更是詫異:“二伯娘也去了嗎?”
茴香點了點頭:“她們一道去的。”
花椒這就更為詫異了,下意識地就覺得這事兒不大對頭啊!
自家祖母是個難得開明的婆婆,從不會禁著媳婦們回娘家,或是孫男娣女們回外家。除了一年幾節婚喪嫁娶和農忙時節,平日裏但凡伯娘嬸娘們想回娘家了,隻要不輪著料理家務,真是抬腳就能去的。
倒是這年頭,卻是沒有出了門子的姑奶奶三兩頭回娘家的道理的。就是娘家父母兄嫂的不忌諱,親戚鄰居也要言三語四的,莫不是婆家容不下了?
所以雖則大伯娘二伯娘的娘家都在崇塘,離著周家灣俱是不過三五裏的路程,二人也鮮少回去的。
而在花椒固有的觀念裏,回娘家去外家根本就不算個事兒。讓她覺得稀奇的是大伯娘既是回娘家,帶了大堂姐怎麼會不帶三堂姐的,就算不帶三堂姐,可二伯娘怎麼會跟著一道去的?
這可是自來沒有過的事兒。
不過花椒前世好歹也是過來人,略一思量,已是明白了兩分了。
忙顛顛兒地跑去探三堂姐丁香的口氣,可丁香似乎什麼都不知道,隻有抱怨:“不肯帶我去呢!”
而且花椒沒有印象,丁香卻是知道的,其實這已經不是頭一遭了。自打那日裏姨丈姨娘來過一趟後,母親已是去了好幾趟外祖家了。前兩回就不曾帶她去,不過當時她也沒覺得怎麼著。可這一回卻是不同。姐姐也一道去,卻是不肯帶她去。而且這話兒她也不過了一半罷了,其實不帶她去還罷了,關鍵是她母親覺得她不懂事兒又不大守規矩,深怕她壞事兒,才不肯帶她一道兒去的。
丁香頗為不解,不過是去外祖家罷了,她能壞什麼事兒。可就是一向什麼都依著她的姐姐這回也不幫她話了,她也沒轍。
隻不過這樣的話,就不好當著妹妹們的麵了。
也就不大想這個,轉而拉著花椒的手問她:“你們還要種芹菜嗎?要不要我給你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