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明兒一早還要起芹菜洗芹菜的趕不及,當夜秦老爹幾個就起了兩塬芹菜。卻是沒有當即清洗,就是擔心芹菜放久了失了水分不新鮮。
至於今兒一早起的那塬芹菜,已是進了闔家老的肚子了。
姚氏幾個俱是舍不得吃,秦老娘卻想得開,自家地裏種出來的吃食,自家都舍不得吃。若是擱在早些年確實有過這樣的事兒,地裏收了細糧,留下孩子們吃的量,其餘的都拿去崇塘換了粗糧回來他們兩口子吃,隻現如今他們家卻再不至於如此的。
隻饒是七八斤的淨芹俱是上了桌,長輩們也很少伸筷子,都是省給秦老娘秦老爹與孩子們吃了。
花椒頗為感慨,不管什麼年代,娘老子待兒女的心卻是一樣的。
可看著那滿滿兩海碗的素炒芹菜,又頗有些哭笑不得,家裏頭人丁這樣興旺,女眷們做飯做菜起來也實在嚇人。今年自是罷了,花椒最記得舊年夏,地裏瓜菜長得正好,哪頓飯不要摘上幾籃子的瓜菜的。那籃子個頂個的可都比她高,擱裏頭睡覺都嫌寬敞。
之前的洪災家裏的灶台浸塌了,自家祖母更是索性讓叔伯們把三眼灶全都換成了尺八鍋。
以前家中的灶台是尺八、尺六、尺四的鍋各一口,大家早就嫌了,做飯起碼就得做兩鍋,炒個菜更是要炒幾鍋。索性趁著這回鳥槍換炮,煮飯做菜自是便當了許多,也困難了許多,試了好幾回才掌握好時間火候。
腦子裏千回百轉的,待看見二伯娘拿剩下的芹菜湯汁拌飯,花椒心裏更是憋了一口氣,總有一,她要叫家裏人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白芹管夠,長輩們再不用縮筷子了。
……
翌日還未亮,家中女眷們已是將白芹菜衝洗幹淨,生怕白芹菜受傷變質,隻略略擇去老葉後,又一把一把的用紅繩鬆鬆垮垮地捆紮起來。
這是秦老娘的主意,大年下的又是黃的又是白的,總覺得太寡淡了些,不大吉利。想著那時候方家暖房裏侍候花木的媽媽們一到冬年下,就會給水仙、臘梅套上紅紙剪的梅花圈兒,就想到了這麼個法子,算是討個彩頭吧!
又將捆紮好的芹菜一一捋直了擺進兩隻簇新的提籃裏,一大清早就坐著自家的牛車,冒著呼嘯的寒風趕到崇塘。也顧不上省錢了,秦老爹直接在車馬行包了一輛牛車。到了蓮溪,又直奔俞阿婆家。
年紀大了,見一麵少一麵。
起來俞阿婆上一回見秦老娘,還是去年花椒過周歲的時候,算起來已是一年多未見過麵了。再次見麵,俞阿婆眼淚都快出來了。隻一句話未,卻已眼皮心中俱是一跳,也顧不上秦老爹秦連鳳顧不上旁的了,一徑拉著秦老娘進屋,急急問道:“你們怎麼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秦老娘一路風塵,到底上了年紀,早已疲乏不堪了。卻也顧不得喘口氣兒歇歇腳,更不同她外道,直接道明來意,掀開蓋在籃子上的濕棉布,把用紅繩捆紮好的白芹菜給俞阿婆看:“家裏幾個孩子搗鼓出來的白芹菜……我這送來給你嚐個鮮兒,還想請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