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秦家大院內卻還是燭光點點。 Ww WCOM
西群房中唯一一間被辟為臥室的北間裏,靠門的板床上,一個子正在睜著眼睛慢吞吞地翻來又覆去。
盡管已經足夠心了,可還是驚動了裏間板床上的子好多回。
終於忍不住了,子擁著被子朝外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在蕎麥皮的枕頭上蹭了蹭,嘴裏含含糊糊地喊了聲“石頭哥”,又打了個哈欠:“你怎麼還不睡!”
那個被喚作“石頭”的子立馬不敢動了,又聲道:“我馬上就睡,馬上就睡。”
子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隻剛要睡,就聽到耳邊傳來嗡嗡嗡的聲音:“和尚,和尚,你睡了沒?”
和尚就點了下腦袋:“睡了。”
石頭就笑了起來,趴在床沿上,壓低了聲音,也壓抑了心頭的雀躍告訴他道:“我就吧,方管事是好人,肯定不會把我們送到不好的地方去的。你還不相信,你看,我沒錯吧!”
聽到石頭話,皺著眉頭很想把腦袋也埋進被窩裏的和尚倏地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借著一豆燈光,瞪圓了眼睛看著石頭:“你知不知道,我今差一丁點,就差這麼一丁點,就被你們嚇死了。”
眼見石頭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不禁翻了個白眼:“元寶和扁頭那兩個傻瓜,作揖的時候竟然右手包左拳,我們差點都被那兩個傻瓜害死了。”
哪知石頭隻眨了眨眼睛,和尚一噎,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是男人,作揖的時候就該左手包右拳,這才是吉拜。反過來右手包左拳,這可是凶拜,是白事兒上人家吊喪才行的禮。好麼,結果那兩混子一上門就給人家來了這一下,人家這家裏老的老的,沒把咱們打出去你們就阿彌陀佛吧!”
又掖了掖被子,恨恨地嘀咕道:“幸好這家人家看起來確實和善,要是連累的老子睡荒郊野外,我非得揍他們一頓不可。”
石頭目瞪口呆:“怎麼會這樣,那我明可得好好教教他們才成。”
和尚就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石頭卻沒覺得自己這話有甚的不對,已經伸手拽了拽他的被子,道:“那這戶人家真的是好人!”又搔了搔頭道:“和他們的都不一樣。”
聽了這話,和尚就有了片刻的沉默,半晌才道:“我也想錯了,我還以為這家是想收咱們做世仆的。”
“世仆,甚的意思?”石頭又搔了搔頭。
和尚看了他一眼,倒是沒甚的,解釋給他聽:“世仆就是你要是給這家做了下人的話,你的子子孫孫就都得給這家人家的子子孫孫做下人。”
石頭點了點頭,就“哦”了一聲。
和尚卻有些不高興:“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石頭就“啊”了一聲,一臉的不解:“什麼反應?”
和尚就不想話了,牙縫裏擠出一句“沒什麼。”
不過心裏頭揣著那些話,七上八下的,這裏頭又沒人有這個腦子能同他商量個事兒,已是睡不著了。
和同樣沒有睡意的石頭大眼瞪眼,半晌,躺平,盯著房頂的承塵同石頭道:“這家人,挺奇怪的。之前看到那堡牆的時候,唬了我一大跳,還以為甚的大戶呢!進來一看更是唬了一大跳,這宅子未免也太寒酸了,瞧著挺大,可哪哪都是光禿禿烏漆漆的,連點子磚雕石雕都沒有,更別提彩畫了,比我……”著倏地掐了話頭,又道:“還有這家裏頭,好像連個下人都沒有,甚的都得自己動手……真叫人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