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算法》是程老根據二十五年的當鋪賬房先生和二十五年的馬匪記賬經曆,總結提煉出來的一套針對賬目的冊子,這個冊子彙集了程老一生的記賬的心得。最近幾年,程老借著眼鏡還是看不清楚冊子裏的字跡。當國峰到了馬匪幫助程老的時候,程老心裏由衷的高興,在這三年裏,程老與國峰對《程氏算法》做了三次修訂。國峰將修訂完成的《程氏算法》抄錄了兩份,一份交於程老保管,一份留給自己查閱。
這天下午,國峰坐在正堂的方桌前,看著《程氏算法》,一連看了幾個時辰,冊子終是沒有往後翻一頁。國峰合上冊子,雙手托住下巴,眼睛看著前方,心裏默默的念叨著:“這幾天怎麼了,精力無法集中,老是心神不靈。不管了,出去散散心。”
不多時,國峰坐在一個山崗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夕陽的餘暉映紅的天邊的彩霞。山崗上黃的幹枯的野草,紅的是樹枝上成熟的野果,綠的是鬆樹常年不變的針葉,白的雨水衝洗裸露的石頭,藍的是幕布般蓋在山頂的天空,黑的是清風吹起國峰的發絲。
微風拂過,青鬆野草沒留下一絲痕跡。雨水衝刷,大山白石帶不走些許巍峨。可是國峰腦袋裏的倩影,怎麼就揮之不去。
夕陽西下,是我最想念伊人的時候,我對著你所在的城市的方向,喊了一聲:我想你,不知道,你是否能夠聽得到。
“王哥,是你嗎?”國峰的思緒被這喊聲拉回了現實。
國峰站起來,循著聲音看去,便看見山腳道路上的狗剩。國峰朝狗剩招招手,回答道:“狗剩,是我。”
隻見狗剩一路小跑奔上山崗。坐在國峰身邊,喘著粗氣。
“王哥,終於找到你了。”
“狗剩,你不是回家了呀?”
狗剩抑製不住興奮,對國峰說道:“王哥,有個事要請你幫忙。”
“啥事呀。”國峰好奇的問道。
狗剩從懷裏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給國峰。
國峰擺手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抽。”
狗剩笑嘻嘻的說道:“王哥,這是喜煙。”說完,便給國峰點上了。
國峰抽了一口,被煙嗆得咳出聲來,對著狗剩說道:“你小子,是不是要辦事了?”
狗剩肯定的點點頭,對國峰說道:“我這次回去,看中了我們鄰村的一姑娘,找我二叔去說媒,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入贅,我狗剩自小父母死得早,這幾年跟馬叔幹這行,倒也沒有餓死。不管怎麼說,現在好歹有個家。這次回來了,一是找馬叔商量商量,把我的香頭拔了,以後我就回去好好過日子。另外,就是請你幫我寫請柬,到了日子那天,幫我記份子錢”。
國峰拍拍狗剩的肩膀,說道:“沒問題,好兄弟,恭喜了。成了家,好好過日子”。
說完,倆人一道往山寨裏走。路上,狗剩對國峰說道:“王哥,你聽說了沒?薛哥也要辦喜事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咋沒有聽說呀。”國峰不解的問道。
“就今天的事,聽寨裏的哥哥說,薛哥昨晚虜了一個商鋪的老板和女兒,說是明天就辦事。”
“哦。”這事似乎沒有提起國峰的興趣,可是狗剩後麵一句話讓國峰緊張起來。
“聽說這父女倆是賣茶的,在大化坪鄉,好像是姓孫。”
國峰雙手緊緊扣住狗剩的肩膀,使勁的搖著狗剩,問道:“那掌櫃是不是帶著眼鏡,他女兒很漂亮?”
“是啊”。
“他們現在在哪兒?”
“在廳房呢。”國峰立刻鬆手,往廳房跑去。隻聽得狗剩在後麵叫道:“程老和馬叔都在一起了。”
“知道了。”國峰頭也不回,徑直跑到廳房,推門就進去了。
國峰拉開薛鍾牽著孫蓉娟的手,對著馬龍和程老說道:“我不答應。”
馬龍站起來,對著國峰說道:“國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