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星光之路》進入全國總決賽階段時,時間已經悄然滑入七月。
盛裴軒第一次乘飛機,第一次來上海。
來接機的粉絲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身邊隨行的工作人員雖然盡量用身體阻擋,但卻抵不過粉絲的熱情,瘋狂的女孩們想要將手中的鮮花和禮物塞給他,呼喊他的名字,想讓他朝自己看一眼,甚至有人拚命伸手隻為了觸碰到他的衣角!
自參加比賽後,盛裴軒第一次如此深切地體會到身為“偶像”的不同。
艱難地上了車,他身上的襯衫都擠皺了。助理小袁心有餘悸,手上還抱著一些粉絲強塞過來的禮物,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硬是被一群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
被“上頭”安排過來帶盛裴軒的陳姐笑了笑,她是東方傳媒旗下經紀人,帶過不少藝人,雖然手下並沒有出過大紅大紫的,但勝在年紀大、為人穩重、經驗豐富。
類似這種粉絲接機的場麵她見過太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以後習慣了就好。”
剛剛從飛機下來,又被熱情的粉絲折騰了一回,盛裴軒有些懨懨的,陳姐的安慰他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靠在車後座上,看著窗外發呆。
車窗外是車水馬龍,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將天空都遮住,擠擠挨挨,看得人胸口發悶。
兩個月前,他才剛剛踏入沈陽,抱著一顆惶恐忐忑的心,和對未來的迷茫。可僅僅隻是兩個月後,他就成了無數人的“偶像”,電視上每天都會出現他的身影。連奶奶都知道他成了沈陽賽區冠軍,電話裏滿滿都是驕傲,親戚朋友間也都在討論他。
似乎一夜之間,他的人生就不一樣了。
時間太短,盛裴軒還來不及適應選秀帶給他的變化,又匆匆趕到了上海。這裏是現代化大都市,不僅和他出生的小縣城天差地別,跟沈陽也是大大的不一樣。
甚至這裏的人,也是他從未接觸過的。
全國十強的選手中,各個賽區的都有。為了統一培訓和節目錄製,他們一到上海就被送進了封閉式的集體宿舍中,接下來一個多月,他們要在這裏同吃同住,既是合作夥伴,也是競爭對手。
盛裴軒是十強裏年紀最小的,除了他和另外一個叫何林的選手之外,其他人要麼是已經大學畢業,要麼是大學在讀。學曆最高的是一位北京大學新聞係畢業的高材生,現在就職於某家著名報社做社會新聞記者,學曆最差的大概就是盛裴軒了——高中還沒畢業。
何林今年二十一,年紀在十強中不算大,可長相卻是十強中最打眼的,寬肩細腰大長腿,一雙桃花眼瀲灩生光,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連身為同性的盛裴軒都看呆了。
選手資料上何林的畢業院校填的是他家鄉那邊一個職業技術學院,後來盛裴軒同他熟悉了,才知道何林的經曆也是頗為坎坷。他從小喪父,母親改嫁,跟著母親在繼父手下討生活,讀完初中後上了個中專學汽修。畢業這些年,他不願意回去,就一直在大城市漂著。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世有不少相同之處,何林對盛裴軒很是照顧。盛裴軒也覺得兩人簡直是同病相憐,熟悉了之後幹脆管他喊哥哥,上舞蹈課的時候一起組隊,有活動的時候互相幫助,生活上相互照顧,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櫻桃打電話來時,盛裴軒剛好洗完澡出來。手機就在他床頭,鈴聲響起的時候不少人都看過來,何林的床在盛裴軒旁邊,見他從浴室出來趕緊把手機遞給他,笑道:“剛剛你手機響了,我正想過去叫你呢!”
盛裴軒笑了笑,低頭看來電記錄,發現是櫻桃小姑娘的電話,眼中立刻漾起了笑意,邊用毛巾擦頭發,邊拿著手機去外頭打電話。
等他回來時,原本在低頭發短信的何林立刻看向他,曖昧地擠擠眼:“女朋友?”
女朋友?想起櫻桃漂亮的小臉,還沒抽條的小身板,盛裴軒失笑,臉上有些微紅,搖頭否認:“是我妹妹啦,今年十一歲。”
他一向老實,所以何林也沒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可第二天下午,卻來了一輛黑色轎車,將盛裴軒從封閉式宿舍接走了。別人或許沒注意到,可細心的何林卻發現了——那輛轎車裏坐著的,是個穿西裝的男人!
直到盛裴軒走後許久,他都還坐在椅子上發愣,有經過的選手招呼他:“嘿,何林,你坐這兒幹嘛呢?我剛剛好像聽見你手機響了。”
何林僵硬的麵容緩了緩,慢慢勾起一個笑來,衝他道謝。又坐了一會兒,天漸漸黑了,他才慢吞吞地站起來,往臥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