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凝望著他,深淺的眸子裏充滿固執,“不會的,周諾,你不會被免職,也許明天你們報社又聘你回去了。”
他鬆懈下來,臉上的自嘲讓蘇白心疼,“怎麼可能?我大概永遠都進不了那裏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周諾,你不應該跟我相比較,你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所以,即使我被炒了工作,你也並不打算跟我和好了對嗎?”他深黯的眼底仿佛兩束沒有焦距的光,刺著她的眼。
蘇白不知道原來拒絕一個人的感情是這麼難的事,他怎麼就不懂,現在的蘇白是個連自己都在自暴自棄的人,拿什麼值得讓他愛。
從他家出來後,蘇白去了一趟醫院,母親還一如既往安詳地躺在床上,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跡,這個病房是住院部的死角,基本沒有人願意住,母親躺在這裏倒也清靜。
蘇白握住她的手,沒有溫度的手像一塊冰凍住她的心,“媽,今天我結婚了,你一定在怪我怎麼能和他結婚呢?可我沒有辦法,媽,你還記得諾諾嗎?就是我們以前的那個鄰居,小時候還經常被我欺負呢。”
她自言自語了好久,空氣中除了她哽咽的聲音,沉寂得讓人發怵,她奢侈地想,如果當年父親沒有入獄沒有判死刑,興許現在她真的會跟周諾在一起,站在和他一樣的高度,共同奮鬥著。
但人生哪能有如果呢?她記得高中時讀過亦舒《星之碎片》裏麵的一句話,不管怎樣,一個人借故墮落總是不值當原諒的,越是沒人愛,越要愛自己,那個時候她小,還曾矯情地把這句話當作自己的勵誌名言,越是沒人愛,越要愛自己……隻有真正經曆過深度絕望的人才知道這句話錯得多離譜,她要拿什麼資本來愛自己?
向母親傾訴了一番,蘇白感覺心情好了不少,出來時,陸予深正好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裏?
“我在醫院看我媽媽,有什麼事嗎?”
“在哪家醫院,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去接時時,晚上出去吃吧。”
“為什麼要出去吃?”剛從病房哭了一場,蘇白到現在都感覺腦子暈乎乎的。
“因為今天是我們領證的日子,是哪家醫院?”他又問了一遍。
蘇白告訴他醫院名字,等掛了電話才想起還沒有問他把周諾的事辦得怎麼樣。
沒過一會兒,陸予深就到了,蘇白正站在醫院大門口等他,人來人往的出入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夾在人群細縫中的她,心底不由軟了一塊。
以前,他不敢承認對她的感情,任由他們互相傷害,等他敢直麵內心時,才發現原來很多輕而易舉的幸福就這麼被白白溜走了,人總是不懂得珍惜的。
他下車,忽然站到她的旁邊,“在沉思什麼呢?”
蘇白被嚇一跳,抬起頭看他,“陸先生,你到了啊。”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叫我陸先生的嘛?我是你的先生,不是陸先生。”
她疑惑地問他,“那我叫你什麼?”
予深哥哥,本來脫口而出的四個字陸予深卻頓住,“你可以叫我予深,或者陸予深。”
“予深……”她喃喃地叫了一聲,“太別扭了,我還是叫你陸先生吧?”
陸予深被她氣得直接在她前麵走了,蘇白不懂不過就是個稱呼他在氣什麼,不過她不介意,慢慢踱步跟在他後麵。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陸予深掉頭,看到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更是來火,皺著眉大聲喊,“快點。”
她快了點,他慢了些,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到了車上,蘇白終於開始問他,“陸先生,今天中午你找周諾領導談得怎麼樣了?”
他扭過頭,也不開車,就是故意不理她,好似窗外有什麼引人入勝的場景。
蘇白心裏別扭得不行,無奈更想知道周諾的消息,紅著臉又問一次,“陸予深,你今天中午找周諾領導談得怎麼樣了?”
“還不錯,”這一次,他終於轉向她說話,“隻是現在社會輿論還有,暫時隻是先讓他進報社,等過段時間再升職,這已經是可以做得最大讓步了。
嗯,這樣的結果是不錯了,“你確定會升他的職的吧?”
“是不是他不升職你就要和我離婚了?”
從他嘴裏說出結婚,離婚這些字眼蘇白始終不習慣,索性不再說什麼,周諾能沒事就好,這種社會,有錢真的是好。
等小陸時放學時,陸予深又找她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時時我們結婚的事情?”
“時時懂結婚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