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本是打算發兵攻打皇城,斬草除根,決一死戰。卻沒想到,這女人會不用一兵一卒就替他消除了所有的麻煩!菱花老人的到來,無疑宣告穆迦的陰謀已全盤泡湯。
她是他的克星,也是他的福星,總是給他惹麻煩,卻又總能化險為夷。
厄斯蘭不動聲色,看了眼穆迦土灰的臉色,對菱花老人客氣微笑頷首,“愛妃的師父便是本王的師父,愛妃尊師重道,本王自然應該將師父尊為上賓長輩!”
上賓這個詞,菱花老人聽的少,穆迦從來都是用利益交換,從沒有說過“上賓”,更沒有拿他當人看過。那兩個詞被厄斯蘭稍一強調,便讓他受寵若驚,“雍北大王太客氣了。”
“師父不必見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厄斯蘭命令身側的人,“索塔,去收拾後院的靠近花園的吟風閣給師父居住,派四個丫鬟四個小廝好生伺候,吃、穿、用等務必是王府中最好的!”
“遵命!屬下這就去。”
穆迦氣的直冒火,卻陰柔一笑,譏諷道,“菱花老人,這算什麼?見風轉舵?”
“穆迦,你在說什麼?什麼見風轉舵?有風,有舵嗎?還是你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要讓師父站在你這邊胡作非為?”冷絲絲佯裝無辜的挑眉一笑。
穆迦咬牙切齒,看著她黑白分明靈澈逼人的鳳眸,卻又無法辯解分毫,他總不能在厄斯蘭麵前說自己挑唆大汗發布了聖旨……
“你不是師父的忘年交嗎?師父住進雍北王府,也算是來探望你,雖然你總是用什麼錢財利益糊弄師父,可師父寬宏大量,不計前嫌,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啊!”
她還真是尖牙利齒!什麼時候學會一箭雙雕的?將菱花老人捧上天,又將他雍南大王貶的一文不值小氣吧啦。
“你……冷絲絲……”穆迦真的想一把掐死她。
冷絲絲跳下王座,一手抱著雪兒,一手叉腰,一副貴婦罵街的無賴姿態,“我怎樣?說呀,說呀,說呀……想告訴師父,我莫茵兒換了個名字叫冷絲絲?還是想說你做的虧心事?有本事你就擲地有聲的大聲說出來!”
她這樣子不隻讓厄斯蘭大開眼界,更讓菱花老人忍笑忍的長眉直跳,就連她懷中的雪兒也突然精神抖擻,仰望欣賞主人趾高氣揚的俏臉。
“我……你……”穆迦張口結舌,突然詞窮。
“說不出來了吧?”冷絲絲挑釁湊過去,“你身為兄長,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家厄斯蘭,他砍掉你一條手臂,是顧全你的麵子,你吃他的、用他的,一麵對他好,一麵卻與大汗勾結要收走他的兵權,你是個大騙子,死不要臉,兩麵派!我冷絲絲沒有將你五馬分屍,抽筋剝皮,已經格外開恩!”
“絲絲!”
見她的罵詞告一段落,厄斯蘭慌忙將她扯進懷中,以防穆迦突然出手擰斷她的脖子!
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還有罵人的“潛質”,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對於菱花老人與穆迦之間的糾葛,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開吧,她摻和進來,隻會越攪越亂。
厄斯蘭緊緊環住冷絲絲的腰際,不再給她掙逃的機會,清冷對穆迦開口,“皇兄,代我送師父去吟風閣歇息吧。”
穆迦陰冷瞪了冷絲絲一眼,起身對菱花老人做了個請的姿勢,率先走出大堂。
冷絲絲不滿地掙脫厄斯蘭的懷抱,不滿斥責,“他忘恩負義,你幹嘛不讓我罵個痛快?”
“恐怕隻有殺了他,你才能痛快。”
“我才沒你那麼嗜殺?”
“在你心裏,本王是一個嗜殺的王?”
厄斯蘭僵冷的揚了揚唇角,他不殺,就會被殺,她能夠理解,卻從未真實體會過坷垃汗王朝真正的腥風血雨。
見他臉色忽然沉下去,她識相的斂起囂張本性,“厄斯蘭,對不起……”
他抬手,示意她不必解釋。忙碌一天,他已經精疲力竭,王權兵權讓他突然厭倦,如果這世上存有一方不為人知的寧靜之地,他寧願帶她去隱居,從此遠離俗世嘈雜。
厄斯蘭貴雅旋身坐回王座,頹然靠著椅背,闔上眼眸,掩住滿心脆弱與愴痛。
那沉靜的樣子,卻依然攝人,如慵懶的黑豹,仿佛隨時都會再次睜開眼睛攻擊廝殺。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冷絲絲坐過來,盡管沒有言語,卻讓冷絲絲不忍再出聲驚擾。
他的內傷還並沒有完全好,俊逸的臉蒼白如紙,看著叫人心疼。
他的疲憊,擔憂和痛,她都能真切感覺到,心底有許多如水的東西決堤流淌,無法抑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