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欒看著此時手上的這份投名狀,神色變化數次,旋即隨手將縑帛隨手扔回到樊崇手上:“這是李軼送過來的?”
樊崇點了點頭,看著蘇欒一副奇怪模樣,不禁問道:“不錯,怎麼了?”
蘇欒以手支頤道:“當初我們促使趙萌建議劉玄封王便是為了今天,隻是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還不等我們的人從中提點,李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背叛劉玄……”
樊崇看著蘇欒:“那我們是要接受李軼的投誠?”
蘇欒搖了搖頭:“不,將這封縑帛給劉玄送回去。”
樊崇不明所以望著蘇欒:“穎兒,既然你一直在等這天,卻又為何不接受李軼的投誠,何況李軼還會將宜陽送給我們……”
未等樊崇繼續說下去,便被蘇欒開口打斷:“我為的不是李軼,也不單單為了宜陽,他還沒這個資格,我看中的是王匡!”
看著樊崇一臉疑惑的模樣,蘇欒道:“自從謝方死後,我便一直讓你約束赤眉軍的手腳,你可知為什麼?”
“輿論這個東西,雖是虛無縹緲,卻著實要緊得很,謝方死了,我們替劉玄來背這個黑鍋,我們忍忍也就算了,可倘若有朝一日這個黑鍋物歸原主,漢軍那些人發現原來殺死他們將軍的正是當今的陛下,你覺得會如何?”蘇欒一腳將路中的石子踢去一邊:“眾臣離心!劉玄為了攬權胡亂封王本就已失了漢軍功臣半數人心,而這個時候謝方之死真相大白天下,那時的玄漢朝廷便就真的隻是一個外強中幹的空殼,我們無需強攻,隻需從外輕輕一推,他就倒了,而所有這一切要實現……都離不開王匡!”
蘇欒看向樊崇,問道:“當日王莽隻不過短短幾字便讓劉玄給蘇曠定下了通敵的罪名,不是王莽手段如何高明,而是無關蘇曠是否通敵,劉玄本就想借此除掉蘇曠。”蘇欒眸中目光一閃,“而今日,倘若李軼這封投誠信陰差陽錯被送回到劉玄手中,你猜劉玄又會如何動作?”
樊崇呐呐看著蘇欒,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隻是默默歎了口氣。
蘇欒又道:“我隻是同王莽昔日那般,給了劉玄一個機會,而至於該如何選擇,便是劉玄自己的一念之間。”蘇欒輕輕一笑:“李軼終究隻是劉玄豢養的一隻狗,如今狡兔死,走狗烹,何況自從蘇曠提前接到風聲逃出宛城那日起,李軼和王匡便一同失去了劉玄的信任,這時的李軼,隻怕在劉玄眼中連條狗都不算了吧……”
蘇欒伸出素手指著樊崇握在手中的那份投名狀:“隻怕李軼自己都不會想到,屆時這封投名狀,便是他自己的催命符。而李軼一死,王匡兔死狐悲之下心防大開,這便是我們爭取他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