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人說的不錯,倘若最後阿欒見到是這幅模樣的自己,那麼以前為了拋棄她做的一切,憑著她的聰慧,都會被她看穿吧?
想到這裏,青竹便開始強自掙紮起來,妄圖掙脫這無望無際的虛無……
“夠了!”淳於晏怒哼一聲,拂袖便將已是爭鋒相對的兩人從中隔開,此時一種醫者不怒自威的氣勢迫得這兩位久經沙場的悍將一時竟都不能說出一字,淳於晏不滿看了王鳳一眼,衝赫連賠禮道:“王鳳將軍說話雖是蠻橫了些,可這位將軍你也看到了公子方才的症狀,如今莫說公子今日能否蘇醒,便是日後……”
“便是日後能否撐過這關都是未知。”淳於晏輕輕歎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猶在昏迷中的青竹,惋惜搖了搖頭,昔日說的三年之命,本才過了一年左右,剩下這段時日便更該惜時如金,卻不曾想一場牢獄竟將他害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便在這時,一聲悶哼從青竹鼻中緩緩傳了出來,淳於晏一驚,一把到了古稀之年的骨頭此刻矯健一步搶到青竹身邊,單手切在青竹腕上,麵色露出一分喜意,聲音已然激動地打著顫:“公子快醒了!”
正怒目相視的赫連同王鳳聞言皆是麵色一霽,當即也不再顧得上方才的一通針鋒相對,急急往床榻邊圍攏過來。
努力攢出一絲力氣,青竹緩緩將沉重的眼皮睜開,隻見眼前一陣刺眼光亮,不禁輕輕將眼睛眯起,看著近處明暗不明模糊不清的幾團光影,輕輕皺了皺眉,隨即又輕輕將眼閉上,再睜開時,瞳孔已然適應了眼前的明亮。
青竹費力將頭往左側偏了偏,看著塌邊屏息一臉關切模樣將他望著的幾人,心中不禁一暖,淳於晏,淳於辰,王鳳……
青竹遊移的視線最後定在最末處赫連的身上,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若我沒記錯,你便是那次將阿欒從宛城一路護送過來,最後一同來到昆陽的那名侍衛,我記得你,你的名字是叫赫連?”
看著赫連麵上那抹驚異的神情,青竹不以為意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
見赫連點了點頭,青竹淡淡一笑:“從前,隻要是阿欒身邊的,便沒有是我不知道的。”
青竹望著赫連:“你剛才說的不錯,我也都聽到了,倘若阿欒看到的是這幅模樣的我,以前為了瞞下她所做的一切都將是枉然,你說今日便是劉玄獻城的日子?”
赫連輕輕點了點頭,青竹慨然一歎:“時間過得好快啊……”
青竹抬頭望了一眼屋外已是大白的天空,輕輕歎了口氣,抬頭望向淳於晏,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肅然,虛弱著近似請求道:“我知道先生一直將我待作自家晚輩一般疼惜,可今次為了她,便隻好勞煩先生……”
淳於晏猶豫一會兒:“你想老夫怎麼做?”
聽著青竹緩緩開口,淳於晏麵色一變,卻見青竹一臉決絕的神情,淳於晏最終咬牙點了點頭,含淚道:“好……”
安排好一切,青竹看著赫連淡淡一笑:“現在,可否同我說說阿欒在赤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