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望著麵前一小盒珠寶發呆。
這是王爺的賞賜,自那日棋局以後,時至今日,已經半月有餘。
他每日必定在這過夜,也每晚必定要和我再下上一局,隻是——再不許我故意讓子。即便輸了,他也不生氣,卻能對著棋局坐上整整一晚。
可是這一切落到那三房的眼裏就成了極大的榮寵,切莫說婉如和明豔的眼神恨不能將我吃了,就是銀霜看我的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
一邊對著鏡子有一下沒一下梳理著劉海,一邊想著心事。
門,被推開了。
應婆婆照舊端著那一碗熱騰騰的褐色藥汁走了進來,多少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次次看著人喝下同樣的藥汁,這些日子,我也習慣了一次次喝下這樣的藥汁。
熟練的端過碗一飲而盡,應婆婆接過空碗,那渾濁的眼直盯著我,突然有些怪異的感覺。她幹癟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我正疑惑間——
“呸,裝模作樣的!”小月淬了一口。
“怎麼了?”這丫頭從來不會仗勢欺人,更何況以應婆婆的身份地位而言,小月應該也沒那個膽子欺負她啊!
小月皺了皺眉卻轉移話題道,“夫人,以今日王爺對您的寵愛,何不在王爺高興的時候求他免了這藥汁。若是能懷上個一男半女,夫人做上王妃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休得胡說!”我攔住她,“莫說府裏還有其它三位夫人,便是沒有,哪裏就輪得到我了!以後再這樣胡說,小心我叫人掌嘴!”
“夫人,奴婢逾矩了!”小月有些委屈的樣子。
我歎口氣,其實小月說得當然在理,隻是……
隻是以赫連昭的脾性,若我去求他,自然會被他認為有所圖,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更何況現在我的情形已經岌岌可危,表麵上看來風光無限,其實已經遭人嫉恨甚深,若是真的懷上了……
想到孩子,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滋味。不是不想要,隻是,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真的永遠要被留在這深深院落,無法走出。
孩子……當真沒有想過,我有了孩子是什麼樣。
“夫人,小月失言,請夫人懲罰!”小月見我皺眉搖頭歎氣,以為是她的話惹我生氣,著急的跪了下來,眼中含淚。
我失笑道,“傻丫頭,跟你沒關係的,我隻是覺得王爺這寵愛,又能留得幾時,一時感慨而已!”
小月微一愣,很快回過神來,“夫人多慮了。”
“也許吧。可是古往今來,多少紅顏能夠芳華永存,盛寵不衰的。”我長長一歎,見她有些發呆,便話鋒一轉道,“看我,今天不知怎麼了,話突然這麼多。書中有雲,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我今日這話,倒真真是離經叛道了,太不成體統!”
“夫人……”小月突然有些激動,“夫人大智,是小月一時衝動,未細想其中利害,險些害了夫人!”
這話倒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回想到剛才她對應婆婆的不屑,似乎有些隱隱的了然,我問道,“可是因為應婆婆。”
這一句我問的隨意,她卻仿若當頭棒喝,抬起頭來驚詫的盯著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這更讓我覺得內有蹊蹺,於是拉起她來,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你先坐下。”
“小月不敢!”小月連連擺手,死活不肯落座。
我沉下臉來,擺出夫人的架子道,“現在,本夫人命令你坐下來。”
見我這般嚴肅,她才戰戰兢兢的坐了下來。
“你也別怕,將你所知道的細細與我說來,我定不會向旁人傳去,更不會出去打聽。”我安慰她,用堅定的眼神示意她,我完全可以相信。
小月對上我完全信任的眼神,似乎安定了些,深深吸了兩口氣,鼓足勇氣道,“夫人入府不久,其實很早很早以前,王府曾有過一位及受寵的夫人。”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心裏也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當時,她是整個王府最受寵的夫人。曾經,我們這些下人都以為,她一定就是未來的王妃。”小月眼神飄遠,似乎沉浸在回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