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這麼多天以來,我第一次一個人睡。
赫連昭接到聖諭到外地辦差了,大概要三五日左右才能回來。我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竟有些輾轉難眠了。
隻不過十多天而已,我竟已不習慣沒有他在身側的日子了嗎?
推開被子,我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終究還是睡不著。
天邊的一輪皎月很是清朗,雖然不圓,卻自有一股空靈的美。我並不是很喜歡圓月,物極必反,世事本來就無完美,若是太完美了,便顯得不真實,還是這樣略有殘缺的月亮,才讓我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夜風清涼,腦子卻越發的清醒起來,想到那個遠行的人,此刻,他已經睡著了吧?會不會如我想他一般的……想到我?
想到這裏,不由得搖頭失笑,他這般風一樣難以捉摸的男人,又怎麼會留意我這種不過用來暖床的侍妾。我怎麼會這樣想?難道我愛上他了嗎?
不,我不會愛上他!明知道不會有回應,為什麼還要去愛呢?難道要像娘一樣,為了爭得一個男人的寵愛,終其一生都蠅營狗苟在那個小小的院落裏,永遠都走不出那九九重樓?
渾身打了一個冷戰,不,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所以我不能愛上他,我要的,隻是那個位子,那個可以讓我可以光明正大走出這裏的位子!或許,他永遠都不會愛上我,但是,坐上那個位子的,卻不一定是因為愛的。
可是,我現在這般想他又是為什麼?習慣吧!
習慣了他每晚與我對上一局,習慣了他或冷漠或熱切的眼神,習慣了他時而細密時而粗暴的吻,習慣了相擁而眠呼吸可聞……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頭伸向窗外深深的吸了口氣,隻覺得腦中一片清明。
轉身走到門前,推開門,沒有驚動小月。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離開這個充滿了他的氣息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再想到這些惱人的問題?
我一個人走在安靜的院落裏,落地無聲。
因為是後院,都是些夫人們,為了避嫌,鮮少有家丁往來。這個時分,丫頭們也都睡了,所以院子裏倒是少有的靜謐,一個人數著步子,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停下步子,我望著麵前那一排排的玉蘭樹,微微有些詫異。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裏,想擺脫他的氣息,卻忘了這個府中到處都是他的影子,他的氣息。我,終究是逃不開的!
歎了口氣,我走到一棵玉蘭樹前,抬手撫上樹身,平滑的樹皮粗糙的質感,想到曾經有一個玉蘭花般美麗的女子在這裏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殞,心裏平添了幾分惆悵。
他……當時是不是很心痛?
我一棵棵的摸過去,不由自主的猜想體會著他當時的心境,那個叫做玉蘭的女子啊,你可曾後悔愛上這樣一個人?又可曾後悔為他懷個孩子?
既是如白紙般單純的人兒,本就不該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可是,可是又有哪裏可以去?
天下之大,所有的男子莫不是三妻四妾,所有的女子莫不是深閨空切,我們可以去向哪裏?又有哪裏可以去?
心裏一陣犯堵,我無力的靠向樹身,淡淡的玉蘭香傳來,惆悵的感覺狂湧而出。
突然,我聽到那讓人耳紅心跳的聲音在這樣微風習習的深夜顯得格外突兀。
是誰?誰這麼大膽?敢在昭王府的後院做這樣的事。
三分好奇,兩分驚疑,我小心的循著聲音探出頭去,這裏除了玉蘭樹,還有許多密密的灌木叢,因而,並不是很好找。
我原本走路就沒什麼聲音,這下更是恨不得連呼吸都停止了,那聲音似從四麵八方而來,卻看不到源處。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這裏,還是少知道為妙。
我轉身欲離開這是非之地,卻意外的看到一副香豔的場麵,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想找的時候,怎麼都找不到,放棄了,卻主動送到你眼前。
天色太暗,看不清是誰。
我紅了臉,往黑暗的地方躲了躲,想要趕緊離開這裏,卻突然聽到女子嬌嗲道,“爺,想死奴家了,這偷偷摸摸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聲音……我心裏一沉,來不及回味,便聽到男子回道,“隻要你乖乖聽話,大事早成,還怕爺不接了你?嗯?”
“他整日裏隻顧著那個狐狸精,哪有功夫理我,都快寂寞死了!啊……嗯……”
我心裏又驚又亂,不知怎麼回到了房中,呆坐在凳子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聲音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