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該安歇了。”一個丫頭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對我說道。
自夏林宣走後,我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晚膳也沒有用,隻是那麼站著,站著,仿佛隻要那麼一直站下去,他就會回來,回到我的麵前,帶著那一貫冷淡的笑對我道,“我回來了!”
為什麼,你不是說讓我等你嗎?我在等,可是你為什麼不回來?
轉過身,我有些迷茫的看著她,乖巧的點點頭,任她服侍我上床,將被鋪蓋好,又睜著眼睛看她吹熄了燈,走了出去。
睜大雙眼看著頭頂的床幔,腦子裏卻轉個不停。
夏林宣對我說的那番話究竟何意,是有人指使他這麼說的嗎?還是僅僅是個試探?如果有人指使,目的又是什麼,如果隻是試探,又是為誰試探?
赫連昭真的失蹤了嗎?如果沒有失蹤又為什麼還不回來?難道會……
想了想,絕對如果再這樣等下去,我一定會頭痛欲裂,直到精神崩潰為止。
側耳聽了聽外麵,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再沒有其它的動靜。
於是爬起床,小心的打開衣櫃,找出幾件赫連昭的衣衫,隻是大了些。四處看看,發現桌上有一把剪刀,眉頭一皺,我拿過剪刀“茲啦”一聲剪下去,下擺立刻少了一截,雖然有些破,但是好歹是件衣服。
胡亂將衣服套好,然後將一頭長發盤了起來,在頭頂處結了個發髻,用剪下來的一塊布包住,擦去臉上的胭脂水粉,我對鏡觀詳了半天,覺得應該看不出什麼端倪。
簡單的打了一個包袱,將一些散銀兩和水壺裝上,最後披上蓑衣,戴好鬥笠,便悄悄的走到門口。
打開門,我先探出頭去四處看了下,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連巡邏的人都沒有。可能因為下雨,人都不願意出來,加上天色暗,這無疑是給我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我轉身將房門扣好,依著記憶中的路,摸索著往牆邊探去。
這府裏的路,來來回回我走了不超過三次,又是黑燈瞎火。我隻能憑著那可憐的一點點印象往外走。
牆根下無疑是比較安全點的地方,這雨夜,即便有人出來,也不會摸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當然也應該更容易找到出路。
幸而雨並不是很大,細如牛毛般的雨打在鬥笠上,微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反而讓我心安了幾分。
摸著冰涼的灰色牆壁,我一步步謹慎的探著,直到手上突然一空,心裏忽地鬆了口氣,應該出了這院門了。
一路避開燈火,隱在黑暗的地方,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心裏難免也是疑惑的,後來想了想,可能因為災情,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吧,管他呢,隻要能出了府便好。至於出府以後……不是我能想象的,但是,不試試怎麼能知道呢?
隱隱看到正門的燈籠下,有兩個人正在閑聊,雖然看上去有些迷盹了,可是想要過去並不是件易事。
我停下腳步,環視了下身邊的環境。
周圍都是蔥綠的樹木,並無可攀爬的地方,況且,以我的身手,估計還沒爬上牆,便被人發現了。
心裏有些著急,已經到了這裏,難道要前功盡棄嗎?
仔細的瞧望,突然眼前一亮,我看到在左側不遠處的牆角下有一堆突兀的石塊,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個洞。
壓低身子,我再次看了眼門口的倆人,小心的探了過去。
躡手躡腳的將碎石搬開,果然出現一個不大的洞口,應該是個狗洞,讓人給堵上了。隻是我現在憂心如焚,管不得什麼狗洞不狗洞了。
我將手伸直,探出那個狗洞,然後放低身子,一點,一點,輕聲的爬了出去,當最後一隻腳從洞裏抽出來的時候,渾身已經冰涼。
由於下著雨,地麵本身就是濕的。從那些濕漉漉的草上貼著爬過,胸口的衣衫已經濕透了。好在我用白布裹了胸,比較厚實,還不是很冷,隻是手腳已經冰透了。
想想覺得好笑,爹教我念書,教我三從四德,我卻從書本上學到了許多爹不會告訴我,也不可能告訴我的事。
仰起頭,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我終於真實的踩出了這第八十二步,隻不過……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這樣的結果,怕也是我想不到的吧!
我絕想不到,能夠這麼快就走出那堵灰色的牆,也想不到,我走出這堵牆,居然會是為了赫連昭。
到底是什麼,給了我這麼大的勇氣?隻是我沒有時間去想,我要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看了看依舊灰蒙蒙的天,我閉上眼睛跟著直覺走了幾步,張開眼,我決定要去雲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