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道還要魏夫人親自處理,而且魏夫人娘家就在任城,她自然沒有異議。鄭隱、趙叔期、郭誌生在傅熙的勸說下,也當下同意。
葛洪如今處在去留兩難之際,聽到傅熙這麼說,也有些意動。葛洪的父親葛悌在他十三歲那年去世,從此家道中落,葛洪受封“伏波將軍”之後,才有餘力前去中原廣求異書。傅熙記得史書記載,葛洪被王導辟官後,他皆不就,唯有請求前去越南句漏縣當縣令,王導跟司馬睿都認為以他的才能當個縣令屈才了,葛洪執意前去。原因無他,蓋因句漏縣盛產丹砂。由此可見,葛洪求道之心和家境窘迫,煉丹畢竟是很費錢的事情。
鄭隱也希望葛洪能繼續留在身邊。他座下弟子達五十餘人,頗受器重的隻有葛洪一人。因此得傳鄭隱的金丹之經及《三皇內文》、《枕中五行記》,其餘弟子連看都沒看過。
葛洪故友稀含乃是新任廣州刺史,表請葛洪為參軍,並擔任先鋒。葛洪本打算藉此前去廣州避亂南土,沒想到能遇見傅熙這個異數,在鄭隱等人勸說下,也願意留在青州。不過葛洪還不到而立之年,年紀輕輕的,傅熙當然不能讓他隱居,當即辟葛洪為征東將軍掾、參軍。
魏夫人等人留在了青州,傅熙目的達成,自然十分欣喜,他連魏夫人的兩個兒子也沒放過,辟魏夫人長子劉璞為青州治中從事掾,被盛讚有“關張之勇”的次子劉瑕也被辟為偏將軍,歸於鄭係帳下。
劉瑕身為懷川一帶的塢帥,有些不願前來青州偷安,何況他是原幽州刺史的女婿。令傅熙沒想到的是,魏夫人竟然主動幫助他勸說兒子前來青州,有母命在前,劉瑕當然不會違逆,便早早的下山回老家取家眷前來青州。
“諸位大賢既然精於卜算,就給在下卜一卦如何?”,傅熙見大事已定,便選了個輕鬆些的話題跟大家聊了起來。
鄭隱躊躇說:“傅刺史命格奇特,魏夫人也早有言,無法卜算”,趙叔期、郭誌生也連連點頭,傅熙也本是玩笑之語,並不放在心上,笑道:“那就請諸位大賢算算兗州之事吧”
魏夫人取來一把蓍草占卜,方法十分繁複,有道是外行瞧熱鬧,內行瞧門道,鄭隱等人看了卦象都有些皺眉。傅熙、周顗等人雖然不懂占卜,但瞧魏夫人等人的臉色也知道恐怕不是什麼好卦。
“爻凶,凶中帶吉。二三走八,青羊遇狼,陳留之南,大狗帶鈴鐺”,魏夫人良久之後,蹙眉看著傅熙,慢慢念道。傅熙聽了卦辭,有些驚愕,爻凶顯然是說不吉利,後邊的話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周顗問:“這卦辭是什麼意思?”,諸葛恢、刁協也關注地看著魏夫人。兗州是傅熙下一步大計,雖然有了諸多安排,王承、衛玠等人都怕苟純反複。
魏夫人搖了搖頭,並不說話,一旁的鄭隱看著卦象說:“兗州恐有差池,傅刺史不宜前去江左”,周顗捋著胡須不語,猶豫不決地看著傅熙,傅熙剛剛離開臨淄不久,哪有立馬回去的道理。
傅熙心想,前去江南是定了的,王導那邊都去了信,連徐州刺史祖逖都通知了,不可能因為魏夫人一句話就放棄。不過魏夫人這話也太不吉利了些,傅熙心裏暗暗有些後悔讓魏夫人占卜。
刁協見傅熙麵色有些不睦,便說:“兗州有鄭將軍、北宮將軍,尚有劉疇跟主上大兄。安其公、叔寶等人亦在青州,即便有事,想來也應無憂”
傅熙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天師道之事既然定了,江左勢在必行。由玄亮陪著魏夫人就前去臨淄一行,跟安其公、大連公商議天師道諸事”。魏夫人見傅熙執意前去江南,想再勸,但欲言又止,暗暗歎了口氣,便作罷。
魏夫人本想留傅熙在沂山待幾日,傅熙急著前去建鄴,不做停留,事情商定之後便告別離去。傅熙既然走了,魏夫人便在刁協的陪同下前去臨淄,跟王承、衛玠、劉隗等人商議天師道清理整頓之事。鄭隱、趙叔期、郭誌生也各回隱居之處,收拾東西準備前來青州。
刁協回了臨淄,少了能言善道之人,傅熙便讓葛洪一同前去江南。葛洪叔祖乃是葛玄,葛洪其父也是孫吳的舊臣,在江南一帶名氣甚大,葛洪能跟著前去江南,作用比起刁協來隻大不小。葛洪也有意回鄉取家小,便以征東將軍掾、參軍的身份,跟隨傅熙一同前去江左,一路上葛洪、周顗、諸葛恢談玄論道倒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