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麼好,可以放下所有的負擔,享受著爸媽的關愛。可以安心的睡,把提早醒來的揚揚扔給媽;可以完整的吃完一頓飯,不必擔心揚揚忽然鬧騰起來;可以看一段精彩的電影或者書,不會有人打擾;可以不用做飯不用洗衣服不用收拾屋子……在爸媽的身邊,她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女兒。
爸媽問她過得怎樣?她都說好。本來啊,也沒什麼不好,三餐不落,每日都那樣規律,也不用她發愁什麼。
“那小陳呢?有沒有幫你做事啊?”媽比較關心這些,總怕蘇雲墨累著了。
“有,晚上回來做飯什麼的,都是他。”
“他就是做飯而已嘛。”媽端了一盆子剛洗好的葡萄放在她麵前:“你爸剛買的,吃了。”
蘇雲墨拿了一顆放嘴裏咬開,很甜。
“周末什麼的,有沒有做事啊?還是又整天看電腦?”
“有啊,買菜啊,拖地板啊這些,都讓他弄。”
“有就好。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媽心疼的捏了她的手臂:“別人家的生完孩子都胖好幾圈,你倒是瘦回去了,還比以前更瘦。”
“那不是挺好嘛,還省得減肥。”蘇雲墨玩笑。
“你瘦了,揚揚倒胖了。”媽歎著氣,也不知是心疼還是欣慰,或者都有。說到底她也不是真的不喜歡揚揚,隻是之前各人都還帶著情緒,做不到心無芥蒂的接受。這回他們搬出去了,氣氛也豁然輕鬆,揚揚反而成為他們的牽掛。
“揚揚好養,也很乖。”
“唉,你好就好了,我們始終會老會死,你可要自己多照顧著點自己。”媽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就起身去廚房準備飯菜了。望著她已微微佝僂的背影,和一頭稍稍淩亂的灰黑摻雜的發,蘇雲墨心頭就生出一絲絲剪不斷的虧欠。她真的,為爸媽做得太少了。
回房間看了看揚揚,還沒有醒來,她洗了手,也跟著去了廚房:“我做吧中午。”
媽有些意外的瞥了她一眼,但隨即把她推開了:“行了行了,去休息一會,我做飯不喜歡有人礙手礙腳。”
蘇雲墨無奈,隻得回了房間,躺著也是無聊,又不想再開電腦,隻好拿起手機上QQ。意外的,丹丹在線。蘇雲墨點開她的頭像,一行簽名閃了出來:我所犧牲的,換我所愛的,有什麼不可以?
蘇雲墨忽然有些遲疑,要不要跟丹丹打招呼,往日裏她們稱兄道弟的,一見麵就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時常笑得整個辦公室都是她們倆的聲音。可小於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重播著,難道丹丹真的變得那麼多?那個曾經純粹的女生,幾時也有了那麼深的心計?
“阿墨,你在嗎?”蘇雲墨還在出神,丹丹的頭像卻兀自跳了起來:“你大概不在吧,小寶寶好不好?我真想你。要是有你在,要是你沒走,我大概不會是今天這樣……好累啊。”蘇雲墨是隱身的,丹丹也許隻是需要一個聆聽的人。
蘇雲墨於是繼續沉默,看著手機屏幕上一條條留言刷過。
“你上次看見我,肯定覺得很奇怪,我怎麼開始打扮了,還出手大方,是吧?”
“我還等著你問呢,結果你還是那麼不八卦,問都不問,我想說,也說不出來。”她苦笑了一下。
“你看我這麼久了,哪裏動過這些腦筋,你跟我最好了,能明白的吧?我現在過得真是……不知道怎麼說,真的比以前好多了。知道嗎,以前我到月底就得吃至少10天的方便麵,或者就僅僅是包子饅頭。”
“我沒有亂花錢,可我就那點薪水,寄一些回去給我弟弟和我媽,剩下的得交房租,還有生活。小欣和我合租,老說我用她的洗發水什麼的,我這不是沒錢買嘛,過渡一下,她就老唧唧歪歪……”
“阿墨啊,你要是在就好了,每次去吃拌麵都是你掏錢,我多想請你一次啊。”
蘇雲墨靜靜的看著手機裏一條條消息跳過,眼眶就漸漸酸澀了,潮濕了,落淚了。她想起和丹丹共事的時候,午飯經常去吃的那家拌麵店,一對夫妻在經營。店麵很小,經常要把桌椅擺到人行道上才勉強夠坐。夫妻倆很熱情,記性又特別好,來來去去的食客那麼多,忙的時候小店擠著二十幾號人,他們卻都能記得住哪個客人吃了什麼該付多少錢。
有一回,蘇雲墨和丹丹吃完麵,把手機和錢包忘在桌上了,一直到下午了才想起來,匆匆跑去,老板娘老遠的就看見她,喊:“哎喲,蘇小姐,你的記性好差的哦,錢包手機掉這裏了哦!”
那些瑣碎而溫暖的記憶啊,丹丹沒有忘記,蘇雲墨更不會忘記。
“丹丹,我在啊,一直都在,不管是不是離開了公司,隻要找我,我就在。”她終於回複了消息。
她能感覺到那邊的意外和停滯,過了幾分鍾,丹丹笑了起來:“那我下午找你。你要來哦。我們去SUNNY。”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