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唯舟在家裏呆了幾天，除了買菜外出，基本都在。但即使多了他，小房子裏也依然很沉悶，他們彼此並不怎麼說話。轉眼就出了年，蘇雲墨撕下正月十五的日曆，滿懷心事的將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仿佛又丟棄了一天的時光。
陳唯舟在客廳玩電腦，打著遊戲，開著音響，轟隆隆的直吵。蘇雲墨陪著揚揚在陽台曬太陽，陽台對麵的山坡，爬山虎綠了變紅，紅得枯了，枯得沒了，隻剩一道道藤蔓匍匐在黝黑的壁上，恍若龍鍾老人臉上抹不去的皺紋。
揚揚坐在爬行毯上玩積木，蘇雲墨則用筆記本電腦給他放兒歌。播到“魯冰花”的時候，蘇雲墨陡然有些傷感。在揚揚身邊坐下，瞥了一眼屏幕，發現有人給她發信息，點開看，原來是薑筱。
“在嗎？昨天元宵，跟你道個祝福呢，遲到了。”他微笑著問。
在傷感的時候遇見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帶來一些不一樣的色彩。蘇雲墨亦笑著回複過去：“我在。”
薑筱有些驚喜：“不用陪揚揚嗎？”
“正陪著呢。”
“你還是當年那樣，一心多用啊。”他感歎。這一句看似不經意的開場，就把兩人的思緒都帶回十年前的記憶。蘇雲墨恍然想起，那時候，薑筱似乎也曾這樣說過自己，說她邊塞耳機聽音樂邊寫英語習題，還能邊和同學聊天。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竟然還記得。”
“當然，我的記性一直很好。”薑筱頗為自得，其實還有半句話，他沒有機會說出口，隻要是關於她的記憶，他一直一直都不肯忘。
“你後來去哪兒了？”她好奇。
“我爸爸工作調動，先是去了武漢，後來又去了北京。再後來，我大學去了長春，現在工作地，則是在上海。反正，這麼些年，我算是走過了半個中國。”
“好羨慕。”蘇雲墨兩眼發光。
“羨慕啥？這是奔波勞碌命。”薑筱啞然失笑道：“我倒羨慕你，能一直在那裏，成家，有孩子，多好。”
蘇雲墨淡然一笑，回了模棱兩可的一句：“也許吧。”至少，在別人眼裏，她還需要一點點支撐的臉麵，即使再不開心，她也不想盡人皆知。
揚揚這時喊著“媽媽”，想要她抱了，她離開了電腦，抱起了他。小家夥會講一些簡單的詞彙了，尤其把“媽媽”說得特別標準和好聽，每次一叫，都讓她心生滿足。
“喝點水哦，寶貝。”她把水壺遞給揚揚，他的小手穩穩的接了去，乖乖的喝了起來。真是個好寶寶，一點都不讓媽媽操心，如果能一直都這麼乖這麼可愛就好了。蘇雲墨摟著揚揚傻傻的想著，渾然不知身後陳唯舟已站了一小會兒了。
他正衝揚揚做各種各樣的鬼臉，揚揚經不起逗，“咯咯”的笑噴了水。
“你不能等他喝完水再逗嗎？萬一嗆了怎麼辦？”蘇雲墨拿紗巾擦著揚揚濕漉漉的嘴邊，一麵不滿道。
“哪，來跟你說好消息的，想不想聽？”陳唯舟故意賣關子。
蘇雲墨剜了他兩眼，一副毫無興趣的表情。
陳唯舟討好的坐了下來：“阿祖說，不急著要錢了，等我這邊有再賺了，慢慢還就是。”
“這就是好消息？”蘇雲墨眉毛一挑：“你不早點解決，他遲早得再找你要！那種人，根本就做不得朋友，”
“怎麼解決啊？反正先這樣了，跟你說一聲。”陳唯舟不悅的拉下了臉，欲走出房去，到門口了又問了一句：“晚上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很久沒好好做頓飯了。”
蘇雲墨心裏雖仍有悶氣，聽他這麼問，倒也軟了下來，道：“隨你吧，記得弄點兒揚揚能吃的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