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蘇雲墨也不想多住,隻匆匆呆了兩天,就又帶著揚揚離開,回到清冷的出租房中。一進門,她就有些意外,陳唯舟的鞋子竟然在門邊擺著。這個時間,他在,說明工作室又停工了吧……她無聲的苦笑了一下,進了房間。

陳唯舟果然在床上躺著,聽見動靜就轉過頭來:“老婆,這麼快就回了?”他立即翻身起來,從她手裏接過揚揚:“爸爸抱啊,媽媽累了。”他殷勤得有些做作。蘇雲墨漠然的交出揚揚,轉身去換衣服。

“那個……頭上,好點沒?”他湊過來問。

蘇雲墨不吭聲,才三天,好什麼好,你自己去撞一個試試……

“去那邊,有沒有讓媽給你塗藥啊?”

她還是不吭聲,媽塗藥,讓媽塗藥不就知道事情了嗎?你這是拐彎抹角的套話啊?

“我看看,我那天給你買了個藥回來,結果你不在了。”他跑到客廳去,拿了瓶藥酒,遞到她眼前:“我給你塗塗?”他說著,就放下揚揚,擰開蓋子,一股衝鼻的味道竄了出來。

蘇雲墨依然冷著臉,拂開了他的手,抱著髒衣服去了陽台,她寧願一陣陣疼得清醒,也不要被一點點施舍的溫情而蒙蔽。

“你不塗不容易好的。”陳唯舟倒是苦口婆心,又貼了過來,藥酒就要往她頭上倒。

蘇雲墨偏頭閃開,終於擠了一句:“一會我還洗頭,不用麻煩你!”

“那洗完了我再幫你塗。”聽見她講話,陳唯舟鬆了口氣,莫不是兩人已太過熟悉,連發脾氣的終止時機也摸得那麼清晰。蘇雲墨一開口,就離消氣不遠了。

“那我帶揚揚去買菜啊,你先休息休息。哦對了,煤氣灶我修好了。”他咧著嘴,消瘦黯淡的臉掛著討好的笑。蘇雲墨瞟了他一眼,不想應他,打開了洗衣機,水聲嘩嘩。

他於是就帶著揚揚,拿了包下樓去買菜了。站在陽台的蘇雲墨,低頭望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百感交集。她這一輩子,是不是就這樣在這兩個男人之間消磨殆盡了?她隻覺得自己是入了一個無光的迷宮,失去光明也失去方向,隻那麼戰戰兢兢的摸著牆,茫然的走,尋找著遙不可及的出口。

晚飯做得很豐盛,排骨湯、白灼蝦、清蒸魚、炒青菜。

“就兩個人,買那麼多幹嘛?”蘇雲墨沒有發出驚讚。

“揚揚不是人啊?”陳唯舟笑著駁道。

“他能吃了多少?”

“那你吃唄,特地買給你吃的。”他又討好的粘了過來,想要抱她。她躲開了。頭還在疼,似乎疼得有點緊,她不自覺的呲牙吸氣。

“給你上藥啊。”他堅持的抓住她肩膀,把藥酒倒進頭發裏,頭皮一陣冰涼。

感覺塗完,她就要走開,被他從身後緊緊擁住,他在她耳邊低低道著歉:“對不起,老婆,我那天太衝動了,不知道怎麼了就那樣,對不起……”

她漠然的沒有表情,也實在不知該給出什麼表情。隻是他既然道了歉,便似乎可以不那麼氣悶,至少,他知道錯了,就有被原諒的理由。

兩人吃著飯,偶爾聊幾句。陳唯舟一直幫蘇雲墨夾菜。蘇雲墨慢慢的吃著,仿佛又回到他們初識的時候,他總是幫她夾菜,催她多吃點。他的朋友那時還笑他,說你現在幫她夾菜剝蝦,能剝一輩子麼?他還信誓旦旦的說,能。

能麼?嗬嗬,怎麼可能,她就該知道那不過是一時的歡悅,誰又可能為誰一輩子夾菜一輩子剝蝦呢?原本稍稍緩和的情緒,又一下子悲哀起來。

這時,陳唯舟卻歎道:“老婆,最近工作室不太順利,怎麼辦呢?”

她驀地收回思緒,抬眼看他:“出什麼事了?”

“一直不穩定,網站方也開始封鎖和打擊,所以最近都沒有賺到錢。”

“那……那你怎麼打算?”

“現在也不知道,換個項目試試看。”

“虧多久了?”

“兩個月吧,要是這個月還沒收入,那就有點吃力了……”他沉沉喘了口氣,黯然道。

“如果這樣……”蘇雲墨筷子停了下來:“實在不行,不如不做了,還減少損失,你覺得呢?”

陳唯舟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停了才更沒機會翻身啊。”

蘇雲墨看了看他,道:“可是這麼耗下去,錢從哪裏來呢?你那合夥的,要知道你這經營不好,還不追著來要回那8萬。”

“我沒跟他說這情況。”

“這麼耗著也不行……”

“我知道。”陳唯舟打斷了她的話:“吃飯吧,湯涼了。“他不想繼續討論這個沉重的話題,打開了電視。

他真是個容易選擇逃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