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看著她走出門沒幾步,便癱下來一動不動。
“日暮小姐?……日暮小姐?”他等了一會,才上前來扶起她。“已經……昏過去了?”他再探查了一下她的心脈,眉頭緊鎖。“心肌抽搐的頻率過高,可是……”
兜推了推眼鏡,沉吟:這不是中毒,更像是……
他抱起昏迷的人,“總之,還是先送回房再向大蛇丸大人問清情況。”
在提升體能的藥物而漸漸能下床行走的君麻呂從門內走出來,看到他懷裏的她,皺了皺眉,“她是大蛇丸的,你最好跟她保持距離。”
兜看著眼神凜然的少年,怔了一怔,幾乎失笑。
對著君麻呂質疑的目光時,兜認真地保證道:“我對這種女人敬謝不敏。現在是,以後也是。況且,我也沒有膽量跟大蛇丸大人搶女人……”
君麻呂冷哼一聲,接了櫻裏的身體過來,由他親自抱她回房。
兜微微笑著,跟在他後麵,心裏想著:大蛇丸大人對這個巫女的關注的確是過了頭。即使是隻相處短短時日的他自己,也隱約感覺到在她身上存在著一種特別的氣場。
當她還是千葉的時候,兜便注意到了。
在亂世之中還保留著這種溫和特質的女子,風華自成,笑意柔淡,吸引著任何一顆受過創傷的心靈。特別是像大蛇丸大人這種陰狠無情的男忍。她的溫柔,會寬厚地包容他所有黑暗的過去。因為她是巫女,侍奉神明的同時,也在守護著眾生。
但如果真如君麻呂所說,大蛇丸大人想要強行把這種天生博愛的女人留在身邊,那麼結局很可能不是她自傷,就是傷了他。其實,結局都是兩敗俱傷。
因為巫女……
思量間,前麵的君麻呂已經轉過了長廊,以腳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兜站在門口,看著少年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棉褥上一圈藍色光暈,裏麵是雙尾小貓,似乎奄奄一息。應當是她布下了這結界。
兜一笑,走了過去。君麻呂為昏迷中的人覆上棉被,眼角餘光瞥到銀發醫忍走進來,眉心又皺緊,正身擋住他戳過來的手指。
“你想幹什麼?”
兜笑了笑,繞開了擋道的他,手指試探性地戳向守住雲母的那層藍光。指尖剛接觸到那結界,便吱吱啦啦響起尖銳的電鳴聲。兜迅速地收回手,再抬指一看,被結界反彈的地方已經紅紫一片。
“被灼傷了。”
兜額上落下一滴汗,驚魄未定。
“這就是所謂巫女的靈力嗎?”
君麻呂和兜一齊看向昏迷中的櫻裏。她臉色蒼白,眉尖深鎖,似乎被巨大的痛楚糾纏著,無法逃脫。就連她的貓寵,狀態也不是很好,不知何時開始,便很少看到它跟在她身後打轉。
“她最近常常這樣。”君麻呂說。
兜再次給她切脈,說道:“有中毒的症狀,但她不是中毒。我的查克拉並沒有在她血液裏檢查到毒素。”
“我知道。……大蛇丸大人是不可能給她下那種毒的。”
兜探查經脈的手停住,“大蛇丸大人根本沒有給她下過毒?”
少年清冷的神色柔和下來,“是的,大蛇丸大人不會為了她浪費這麼珍貴的□□。大蛇丸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謂的中毒隻是借口。”
兜一點即通。
他想:也許日暮櫻裏真的隻是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她想要走,即便是死,任誰也留不住;而留,她卻選擇了回避自己真正的心意。她害怕羈絆,她也在害怕著大蛇丸大人,百般表露的厭惡和抗拒,是因為大蛇丸大人已經變成了她的羈絆?
“看來音忍村比我想象的有趣。”兜笑起來。他和君麻呂一起走出來,掩好門,他問道:“依你看,這件事有必要告訴大蛇丸大人嗎?”
“……音忍村裏沒有任何事能瞞過大蛇丸大人。所以,兜,在這裏絕對不要擅作主張。大蛇丸大人比你想象的更聰明,他的心思也是你捉摸不透的。否則……”
君麻呂自半掩的門縫往裏望,“……告訴我,她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兜想了一下,附到他耳邊。君麻呂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最後陰沉一片,一直到離開音忍村前往木葉去支援,仍是這樣。
兜送著他出村,在洞口,君麻呂沉吟片刻,說道:“兜,以後如果她私下求你做什麼,不管是什麼,你都可以答應她。因為……她是不可能害大蛇丸大人的。”
兜當時並沒有發覺,原來今天的君麻呂已經預言到了未來。
他總以為,未來還在太遙遠的地方等待著。
目送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籠罩的密林裏,兜轉身往回走。石階自圓形的洞口盤旋而下,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一如蛇的洞穴,幽深晦暗,終年無日。
敲過門後,他推門而入。
“大蛇丸大人,君麻呂已經出發了。”
昏暗的燈影裏,浴室那邊傳來流水的聲音。還有男人低啞急促的喘息,充滿痛楚。
大蛇丸的忍痛能力已經到了極限,而君麻呂才剛出發不久。四人眾久而未歸,看來是失敗了,而少年願意赴往戰場,為他拚盡最後的生命,帶回他極度渴望的容器——宇智波佐助。
如果那是那孩子最後的願望,那麼就成全他。
浴室裏,大蛇丸仰起臉,任由冰寒的水衝刷過臉。
君麻呂多麼希望自己能跟大蛇丸認可的容器戰鬥一場,那麼他才能甘心,他本來一直以成為大蛇丸的身體作為自己變強的意義。但是現在因為他的病,什麼都不可能實現了。
最後的願望,也隻是為了付出自己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兜侍立在浴室外,看著大蛇丸披衣走出來,連忙上前給他攏好衣物,扶他到椅上坐下。大蛇丸往椅中沉下,眉目緊鎖,濕漉漉的發還貼在臉頰上,黑白分明,有一種病態的嫵媚。
“兜,她知道了這件事嗎?”他靠在椅背上,疲憊問道。因為手臂被封印的痛楚,他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好好休息過,這裏往身體灌下的那些帶有強烈副作用的止痛藥也不抵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