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一看表,快晚上7點了,從我們動身的時間算起來的話,正好已經走了6個小時了,可是,連條海岸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天黑了下來,能見度已經是很低很低了!我的心也隨著四周降下的幕色慢慢沉了下去。看來方向肯定是跑偏了,可是現在沒別的辦法,就能隻能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開了!希望老天開眼別讓我們偏離太遠就好。
又過了1個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隻有暴風來臨之前的閃電偶爾撕開黑暗的天際,在一瞬間向我們呈現出天上大團的黑雲以及四周翻海浪!但海岸線,依然不見蹤影!
我和黃永生現在都是臉色難看,不詳的預感升起在每個人心頭!
現在距離我們動身已經7個小時了,以我們的速度,就算是因為路上有所耽擱遲了些,但7個小時怎麼著也該到了,此時還沒有到,隻能說明一件事,我們跑偏的非常非常厲害,已經錯過了海南島!
更可怕的是,我們連前方是什麼方向都不知道!我們在海上徹底迷失了!
黃永生停下了船,顯然,他也想到了和我一樣的問題。
我去探了一下連長兩人的鼻息,還好,他們還都活著!我趕緊撬開他們的嘴給倆個人都喂了些水,又用背帶把兩個人重新固定了一下,然後就朝著黃永生大喊:“還是繼續往前走吧,我們連長還等著上醫院呢!”
黃永生自打停了船就一直低頭沉默的座著,任憑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把小船搖晃猶如秋風中的落葉,此時聽到我的喊聲,卻隻是搖了搖頭。
我看他情緒不對,就趕緊湊過去,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說些個鼓勵的話,黃永生的一句話卻徹底把我的心打入了萬丈深淵!
“我們,快沒油了!”
我腦袋“嗡”的一聲,頓時真就感覺猶如被人從腦勺上給了一悶棍一樣!一下就頹然的座倒在船艙裏……
唉!今兒這點兒背得,真是外婆死了崽——沒舅(救)啦!
少頃,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努力保持平靜的問:“還能再跑多遠?”
這船沒有什麼油表之類的設備,還有多少油,完全是靠黃永生經驗來判斷。
黃永生說:“頂天再跑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滿打滿算再跑個60多公裏,在茫茫不知方向的大海上,60公裏頂個屁用啊!
正我一頭亂麻的時候,卻見本來看著都快絕望了的黃永生卻一下站了起來,我以為他有什麼主意了呢,正想開口問他,卻隻見他拿出包煙來,抽出三根卷煙來,一下全點著了,然後“咚”得一下就跪在甲板上。再之後就開始一邊磕頭一邊嘴裏念念有詞!
嗨,原來他是祈福發願啊。也是,現在這局麵,隻能是希望媽祖娘娘能開開眼,或是龍王老爺給搭把手吧。
不一會兒黃永生拜神拜完了,就過來和我一並座著,給我遞了根煙,他自己也點了一根,狠狠的吸了幾口之後問我:“現在怎麼辦?”
我說:“就照這方向一條路跑到黑!跑死拉倒!”
我想好了,反正現在連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想再多雜七雜八的也沒用,還不如就這一個方向繼續開呢,也剩得多費什麼心思了。
黃永生聽我說完點了點頭,再沒多說什麼,兩口把煙抽完了,起身就準備去開船。
我也起身又去查看了一下我們連長和“死不了”,“死不了”還好,呼吸均勻就跟睡著了似的。但我們連長可就很不妙了,呼吸微弱不說,而且手腳都已經是冰涼冰涼的了。
我趕緊把兩個已經空了的水壺拿過來,往其中一個裏尿尿,又讓黃永生尿在另一個裏,把尿尿到水壺裏倒不是為了喝,我們的淡水也還沒有山窮水盡,我是要把這兩個水壺墊在我們連長的胳膊下,用尿的溫度來給加速一下他的血液循環,希望這樣能幫他再多堅持些時間。
唉,也不知連長還能支撐多久?不過話說回來,受了這樣的致命傷能撐到現在,已經可以說是個奇跡了!
忙活完這些,我們發動小船繼續上路,又過了半個小時,陸地依然是蹤影全無!可我倒是聞到了一股怪異的味道,那是使得機油發熱所散發出的味道,這說明我們的油即將耗盡!
黃永生也聞到了這股味道,於是他開始慢慢減緩船速,以免發動機突然停轉造成船體前仰或側翻。
最後的一點點希望,最後的一點點油,也終於是被耗盡在這無盡的大海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