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伴隨著春暖花開,又一批新兵入了營,孟飛和我都作為見習班長去帶了幾個月的新兵,之後兩人先後被提為班長。
我接了老田班長的班,任4班班長,村長扛著機槍給我當班副,我們老6班一門三班長,把我們的老班樂得那段時間嘴都合不上了。
75年底,村長同誌三年服役期滿,順利轉為誌願兵並提升為班長,算是我們哥仨中第一個拿工資的。而我和孟飛因為是特招兵,所以得到76年底才能轉誌願兵或提幹。
轉眼到了1976年,這一年真的算是一不平凡的一年,或者直接說是災難深重的一年,對我們國家如是,對我個人,也如是。
7月28日淩晨3點42分,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自然災害,在誰都沒有警覺的情況下突然爆發了,河北省唐山地區發生裏氏7.8級強烈地震,短短的幾分鍾裏吞噬了超過二十四萬人生命!
地震當晚我們營房裏震感強烈,但好在戰士們此前無數次的練習過深夜緊急集合,所以一分鍾不到大家就都衝到了操場上,之後上級命令誰也不準再進營房,我們就隻能在操場上幹等著,進直到淩晨4點多,我們才知道這次地震震中不在我們這裏,而是唐山。
與此同時,唐山大地震的消息也正在全國傳開!
29日上午8點多,我們營收到趕赴災區救災的命令,當時軍裏所有鐵鍬之類的工具都被之前的部隊帶走了,我們啥啥都沒有,就是打個行軍背包,空著兩手就上了運輸隊卡車。
沿途上有好多的老鄉看到我們就衝過來喊:“解放軍同誌,是去唐山的嗎?”我們回答:“是!”老鄉們就衝到我們車前來,一邊跟著車跑一邊給我們遞東西,有給拿成袋給糧食的;有成笸籮給拿大餅饅頭的;也有給我們遞鐵鍬鐵鉗之類工具的。這都是老鄉們托我們帶給受災的唐山人民帶去的一份心意。
但解放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那擺著呢,也沒人告訴我們這種情況下是可以拿還是也不能拿?所以一路過來我們沒一個人敢接老百姓遞過來的東西。隻能是把這份心帶到上,到時拚了命救人就是了。
在距離唐山還有好遠一段距離呢車就走不動了,道路損壞的非常嚴重,緊急搶修出來的路段先得緊著送物資和傷員的車隊進出,於是我們全體下車,開始徒步朝著城裏急行軍。
越往裏走人越多,路上全是從四麵八方趕來救援的人,遇到一支醫療隊的,人人一身白大褂,老醫生跑得是呼哧帶喘,女護士們背著急救箱跑得“嘩嘩”做響;還有看著似乎是組織起來的工人隊伍的,衣服不齊整卻清一色的一人帶一雙白手套;還有好多自發趕來的附近老鄉,帶著大草帽騎著自行車,車後架上綁著鎬頭鐵鏟什麼的,甚至還有夾個大水壇子的;還有帶安全帽的、推著小推車的等等等等,總之的形形色色什麼樣的都有,大家都是奔著一個方向猛衝。
終於進入唐山城區,我連被分派去支援一個臨時成立的急救站,去那一看,上上下下正在為沒有糧食急得焦頭爛額,我們趕緊就準備衝出去先背一些糧食進來,一個工作人員趕緊攔住我們,說那邊沒二裏地就有一個糧倉,隻不過裝的散裝糧又趕上塌方,大米撒落一地,但是沒有麻袋,所以運不回來。
我們一聽也暈菜了,麻袋、編織袋軍隊駐地都有,可是我們沒拿啊!誰能想到救災還用得上那東西?早知道拉一車來也沒問題啊!
就在這時我們方指導員想到個辦法,他讓我們去到地方把褲子脫了,找繩子係緊兩個褲腿,裝上大米後再把褲腰係緊,這不就形成了一個簡易的口袋了嗎?
我們去了一試,別說,還真行,於是一個連的士兵一人肩膀上扛上一褲子大米往回跑,每個人下半身就剩下條褲頭了,不過此時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
米背回了救助站,我們連氣都來不及多喘幾口,趕緊就幫著架鍋找柴,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是哪就來了一隊人,領頭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人大喊:“不許動!誰也不許動糧食!”
在場的人一聽這話全愣住了,那幾個人就跑了過來扣了糧食不讓下鍋,一看證件,還真是來支援的幹部,官最大的那個啤酒肚就說:“上麵有文件,這兒的糧食不能動,由國家統一安排,必需要保證重傷員的糧食供應!”
我們方指導員趕緊上去說這些糧食不是我們的戰士要吃,本來也就是要給傷員們做了吃的,咱們這不是一個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