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你的母親?你是說,在夢裏,你母親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
“是……是的。”
“可你為什麼沒有把他畫出來?”
這次蒙少暉沉默了很久,然後才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因為我不想見到他……我恨他,我討厭他!”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憎惡和恐懼,令人聽來不寒而栗。
“蒙少暉!”羅飛非常鄭重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看著對方嚴肅地說道,“看起來你仍然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也許你認為這是自己的隱私,你有保留的權力。可現在這個海島上接連發生了火災和命案,而案件裏的一些要素正和你背後的秘密顯示出某種聯係。你必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次了!”
蒙少暉嘴唇,思緒起伏。孫發超則一臉茫然,可兩個客人目前的神情又讓他不敢再多問什麼,隻能把滿腹的疑惑都壓了下去。
吃完飯,羅飛來到了蒙少暉的屋裏,他把門關好,然後和蒙少暉相對而坐。情緒稍作醞釀之後,他首先開口:“好了,現在開始吧。告訴我你的故事,你所有的一切。從你有記憶的那一刻開始。你的父親,你們的生活,你的夢,任何有價值、有意義的東西都不要遺漏――你要明白,這也是在幫助你自己。因為你要尋求的答案已經和案件的偵破息息相關了。”
羅飛的最後一句話顯然對蒙少暉有所觸動,他抬頭看著對方,在沉默片刻之後,終於開始了娓娓的講述。
“我之前已經說過。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幼年時期是一片空白。我不記得自己在哪裏出生長大,也不記得這期間都發生過什麼。我的一生似乎在七歲時才有了實際的意義,我的所有記憶也是從那裏開始的。
我一直和我的父親相依為命。他是一個儒雅、大度、有知識的人,同時,他也給我很多的關愛,對我嗬護備至。但他從來不在我麵前提及我的母親,一個字沒有,好像這樣一個重要的人在我們倆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們居住在青島,周圍沒有任何的親戚和知根知底的老友。對此,父親解釋說,我們家在文革時期遭受到很嚴重的迫害,所有的親人都死去了,隻有我們倆逃了出來,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並且從此定居。
我從小話不多,也不擅長很人打交道。但我對繪畫有著天生的興趣。我父親很注意培養我這個天賦,十來歲的時候,我在當地畫界已經嶄露頭角了。
如果生活一直這樣下去,對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一些隱藏在我心底的東西――我認為就是我失去的那些記憶――開始萌動。當然,這些東西很不具體,也很不清晰。它們通常是一個小小的片斷或是畫麵,出現在我的夢中。這樣的夢讓我感到即迷惑又新奇,我努力感受著它們,捕捉其中的一些東西,甚至有種期待的感覺。直到有一天,那個夢境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是的,我說的就是那幅畫中的場景。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每當我在夢中看到這個場景時,我便會感到某種莫名的強烈的恐懼。我一次又一次地把那個場景畫下來,想揣摩出一些什麼,但收獲不多。象你所猜測的,夢中的那個女子應該就是我的母親,她懷裏抱著一個嬰兒,他是誰?是我的弟弟?或者是我的妹妹?不知是何原因,我對他非常的厭惡,我不想看到他,所以他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