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羅飛立刻進屋躺到了床上,經過這一連串的折騰和奔波,他太需要好好地休整一下了。
隻是他的心情卻一時無法平定。種種迷惑和疑團正充斥著他的大腦,在這兩天發生的一係列事件中,他已經能嗅出其中的一些端倪,卻又不能真正地看個分明。那種感覺就象隔著濃濃的迷霧觀察某樣東西,你隱約能看到它的存在,但對它的具體輪廓卻無法掌握,當你伸手想要觸摸它時,又往往會因為實際位置的模糊而撲個空,空有一番氣力卻無從施展。
從火災、薛曉華的死、周永貴的死到今天的集體中毒,每一件事情都充滿了疑點;從蒙少暉、德平和尚、付,到臧軍勇,甚至金振宇,或者還有其他一些什麼人,他們似乎都在隱藏一些什麼,要破解其中的秘密,羅飛需要一個突破口。
可這個突破口在哪裏呢?
不管怎樣,羅飛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厲害的對手。顯然,這個對手在竭力阻止一段隱秘的揭露,他張開一副看不見的大爪,嚴密控製著與此事有關的所有人,使他們要不緘口不言,要不便成了無法開口說話的死者。這個對手到底是誰?了解隱情的其他人是否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是否意識到自己也和前兩個死難者一樣,可能遭受到死亡的威脅?
如果把臧軍勇默認為知情者之一,那從今天的表現來看,顯然他感覺到了這種威脅的存在。他為什麼不把實話說出呢?他在害怕?害怕什麼?還會有什麼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懼?
難道他們是在害怕一些神秘的,無法描述的東西?那“鬼望坡”上的黑影,抱著嬰兒的女人,對他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羅飛決不承認自己麵對的是一個超出現實力量的對手。雖然有一些現象,自己現在確實無法解釋;甚至發生過的所有案件,都無法確認是由“人力”所為,但他相信,那隻是因為自己尚未看到事情的全貌,尚未找到聯係所有謎團的那條最為關鍵的脈絡。
一番思前想後的過程中,倦意襲了上來,羅飛的思緒逐漸混亂,最終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到了自然醒。當羅飛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他穿戴完畢,打開窗戶站在窗前,感受著早晨清新的海風,好讓自己的思維細胞盡快地活躍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他習慣性地把手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他的右手似乎觸到了什麼東西,他掏出那樣東西,放到眼前――也許這隻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但他卻因為這個動作而突然間怔住了。
這是火災現場時陳春生給他的那張欠條,也就是薛曉華寫了一半又廢棄的便箋。羅飛曾經根據它推斷出薛曉華勒索周永貴的情節。根據他當時的分析,薛曉華要勒索的對象絕非周永貴一人,而且其中的一個對象會具有某種不尋常的特征。為此,他曾經詢問金振宇島上是否有聾啞人,可惜對方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這條線索也就此中斷。
可現在,一個合理的推測卻躍然出現在羅飛的腦海中,是的,這是一個非常合乎邏輯,甚至是順理成章的判斷!他幾乎要責備自己怎麼會將如此顯見的線索忽略。此時,他沒有理由再作任何的停留,必須立刻順著這條線索去尋找隱藏其後的事實真相。
羅飛再次來到了隱藏在山間小路後的那座祭堂。
德平和惠通師徒正在前屋吃著早飯,作為出家人,他們的食譜非常簡單:稀飯和紅薯。
德平似乎已經料到羅飛會來,臉上沒有出現一點驚訝的表情,他看看自己的徒弟,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你趕快吃完,然後去砍些柴禾回來吧。”
惠通點點頭,很聽話地三兩口把自己碗裏剩下的粥喝完,一個字也不說,便出去了。
“羅警官,坐吧。”德平很隨意地招呼著,“有沒有吃過早飯?這粥還熱騰騰的,喝到肚子裏很舒服。”
“早飯就不必了。我隻想問你一些問題。”羅飛在德平對麵坐下,然後拿出那張紙條,“你看看這個。”
德平接過紙條默看了一遍,然後將它放到桌子上,不動聲色地說道:“這好像是一張便條,不過還沒有寫完吧?”
羅飛凝目看著對方:“是沒有寫完,我就是要問問你,這便條後麵,還有一些什麼樣的內容?”
德平卻笑了起來:“這條子一直在你手裏,我怎麼會知道後麵應該是什麼內容?”
“這張便條是薛曉華寫的,隻不過寫了一半就作廢了。他後來又重新寫了一張完整的,而那一張――應該就在你的手中。”羅飛聲音不大,但語氣卻非常肯定。
“為什麼?”德平不甘示弱地反問。
羅飛知道要讓對方服輸,必須有切實的論斷才行,於是他詳細說道:“薛曉華知道了某些秘密,所以用這種無賴的方法去勒索那些想要隱瞞秘密的人。這種勒索並不是匿名的,而是在一種完全公開的狀況下進行。他的勒索對象之一便是周永貴。那天晚上,他徑直來到了周永貴的家中,當麵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且成功地索要到四千元錢,這些從郭桂枝等人的敘述中都可以得到證實。按照這種模式推想其他幾起勒索事件,他似乎並沒有必要寫一張紙條,除非在他勒索的對象中,有一個人是無法用語言交流的,比如說,聾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