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國國君的傳信鴿。慕倩兒愣了愣。想不到這麼快又知道棋盤在哪裏。
隻還有一個願望,我死後,請讓我和我夫君合葬。
七月,蓼花紅,木槿朝榮。
兜兜轉轉回到鄭國。
再次遇見雲清的時候,是在她昏迷的時候。同時還遇見了榮勳。
“你找到她了?”慕倩兒向問熟人一樣問著榮勳。
慕倩兒等著他回答,卻未等到任何回答,因話畢時輕紗微動,雲清已漸漸醒轉,本以為她會再昏迷一些時候,那雙杏子般的眼眸卻緩緩睜開了。
半晌,濃黑的眸子裏突然升起千般華彩,她看著麵前這個端整的紫衣男子,驀然撲進子清音懷中,聲音裏帶著小女孩的天真:“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他愣了一下,抬手將她緊緊摟住,她把自己更深地埋進子清音懷中:“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一點一點將她拉離自己的環抱,子清音靜靜看著她:“我是誰?”
她眼角漸漸有些紅,眼睛裏也漫出一層水霧,目不轉睛盯著子清音的臉,半晌,伸手摟住子清音的脖子,頭埋進子清音肩膀,哽咽道:“他們都說你死了,我不相信,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呢?”
容潯的手僵硬地垂在身體兩側,良久,沙啞道:“雲妃……”
陛下到:“即便是瘋了,終歸,最後是我得到了她。”
慕倩兒看著他:“若是她清醒,第一件事怕就是為景侯殉情。”
柳絮漫天,似在祭台上下一場輕軟無終的雪,子清音將她抱在懷中,向石階走去:“那就讓她永遠不要清醒。”她的紗帽落在地上,風卷過來,似一隻斷翼的蝶。
走下土台,看到子清音正一派悠閑地煮子清音的功夫茶,慕倩兒生氣遭:“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榮勳這樣的人。”
子清音好整以暇地看著慕倩兒:“別人的事情,你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慕倩兒瞪大眼睛。
子清音將煮好的茶遞給慕倩兒:“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的機會,你說對麼。”
慕倩兒不知道對不對,自以為懂得愛的美好,要抓住這美好不容它錯過,其實都是軟弱。人最寶貴的是什麼?不是愛,是為愛活下去的勇氣。可慕倩兒遇到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人懂得。
不幾日,慕倩兒們離開四方城,聽說雲煙被厚葬,這一月的良辰吉日,雲清將同容潯大婚。得知這消息時並沒有什麼特別感想。而在第九日早上,卻聽說大婚當夜雲清失蹤,容潯將整個四方城翻過來也沒找到。子清音問慕倩兒:“你覺得她應該是去哪兒了?”
聽到子清音提問,三心二意回答:“可能是突然清醒,去完成她的最後一個願望了吧。”
“我死後,請讓我和我夫君合葬。”慕倩兒記得那時她是這麼說的,這是她最後一個願望。
子清音沉默半晌,過來隨手幫慕倩兒磨了會兒墨。
當夜,一向風度翩翩的子清音難得模樣頹唐地出現在慕倩兒房中。夜風吹得窗欞格格作響,慕倩兒一邊伸手關窗戶一邊驚訝問子清音:“搞成這樣,你去哪兒了?”
子清音從袖中取出一塊紫紗,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在容垣的陵寢中撿到的。”
慕倩兒頓住給子清音倒水的手,良久:“雲清她,是在容垣的墓中?”
子清音從慕倩兒手中取過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更確切地說,是在容垣的棺槨中。”
慕倩兒愣了愣,半晌,道:“怪不得我們都找不到她。”
子清音笑笑:“沒有人敢去動景侯的陵寢,他們永遠都不會找到她了。”頓了頓,又輕飄飄添了句:“除了我。”
慕倩兒讚同地點頭:“對,除了你。”指著子清音的袖子:“但你好像受了傷。”
子清音麵不改色將手縮回去:“沒有的事。”
慕倩兒拉過子清音的手把袖子挽上去給子清音塗藥,發現子清音僵了一下,抬頭瞟子清音一眼,有點訕訕地:
“我有時候是不是,太任性了?”
子清音撐著額頭看慕倩兒,唇角含笑:“不,這樣剛剛好。”
“那明日我們便去尋找棋盤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