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2章 愛哭鬼(2 / 2)

雖然馬上表示可以和子清音同甘共苦,卻被四兩撥千斤地駁回:“有些地方對女人來說很危險,對男人來說隻是微妙罷了,你跟著才讓我擔心。”

慕倩兒覺得應該相信子清音,但還是要通過一些手段打消子清音把慕倩兒送走的想法:“你不知道吧,蘇言以前一直說想要娶我來著,你怎麼這麼傻,非要把我送去他身邊,這多不安全。”說出這番話,卻忽視了麵前這個人一向喜歡挑戰極限,立刻被拎起來扔進馬車裏:“他試試看。”

星夜趕路,直往次情。

衛國與陳國一衣帶水,水是端河,而端河的發源地就是陳國的次情。此次子清音要送慕倩兒去的地方,正是次情的公儀家。

在子清音回來之前,慕倩兒會在那裏等待。細想也沒有什麼,人生不就是等和被等這兩種狀態麼,用來丈量兩者之間距離的,不過人心。從前咫尺天涯,希望而後能天涯咫尺,但最好的狀態還是隻要咫尺不要天涯,就好了。

不日便來到孤竹山下,已是次情境內。子清音說孤竹山半山建了公儀家的別居佛桑苑,翌日會有人來接慕倩兒們上山。

想象蘇言此時就在不遠的地方,不管是在哪個地方,沒有疑問的是,分別多日之後大家即將見麵,更加沒有疑問的是,見麵蘇言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他們離別境況,這一身傷真是無法和他解釋。

慕倩兒躺在床上,想著一路分別,還是有點想念,盡管這個人有時候神經會搭錯線,但是不搭錯線的時候,也是個不錯的有前途的青年,盡管這樣,不想被子清音念叨就隻有隔個幾天再讓這次會麵發生。想著想著就有點迷糊,是快要入睡的征兆。

所謂死亡,隻是黑暗罷了,天地萬物歸於黑暗,而你在黑暗之中寸步難移,這也是死者的睡眠。可當身體似躺進棺材沉入地底,熟悉的黑暗沿著腳背攀爬而來時,眼前卻陡然撕開一片亮光。

慕倩兒很確信,此時並沒有睜開眼睛,也睜不開眼睛。卻清晰地看到亮光驀地爆開,將天地都鋪滿,爾後似一場濃霧漸漸消散,百步高的青石台階,台階之上,一座輝煌山門。

煙雨霏霏,半山紫紅色的重瓣佛桑花隱在霏霏煙雨後。巍峨山門綺柱重樓,樓門上懸了副巨大的五色珠簾,風拂過,吹得五色簾微微掀起來,叮當,叮當,伶仃作響。

珠簾旁靜靜立著的女子撐了把孟宗竹的油紙傘,手柄處竹色一看便知,傘麵未有任何點綴,像是送葬用的,純白的傘,傘柄微微抬起來,露出女子佩了黑玉額環的白皙額頭,細長的眉,清冷的眼,高挺的鼻梁,微抿的淡色的唇。

白衣白裙上唯一的別樣色彩是未挽的發,似籠在煙雨裏潑墨寫意的一方瀑布,齊齊垂在身後,直至腳踝。冰雕似的一個美人。

不過三步台階,微有裂痕的青石板上,白衣男子彎腰拾起地上一隻打磨光滑的黑玉手鐲,抬頭時,竟與女子有著五分相似的眉眼,隻是眉不似那般細長如新月,眼不似那般清冷如寒泉。

雖同女子一樣白衣白服,袖口處卻以紫線繡出重瓣的佛桑花,修長手指從袖子裏伸出來,握著那隻黑玉鐲:“這鐲子,可是姑娘的?”眼裏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在下與姑娘,似乎在哪裏見過。”

紛紛雨下,青石板上的石苔被雨水淋濕,草色漸深,重樓上白玉鉤帶,懸空的巨大銅鏡裏映出漫山紅花。風流蘊藉的翩翩少年微仰頭看著台階之上倚著五色簾的女子,霧雨嵐嵐,她撐著孟宗竹的油紙傘一步一步走近,軟絲的白繡鞋被雨水打濕,露出鵝黃色的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