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表麵鑿得極其粗糙,遍體凹凸不平,石麵鋒利處簡直可以割傷人,閃目看去,光暈裏像是有一張張變形的麵孔正奮力自牆壁中扭曲掙紮出來,空氣中彌漫著陰森可怖的氣氛,小嚴深深吸口氣,隨即皺了眉,“那是種什麼味道?”
周圍滿溢著混濁的腐臭味道,像是長年累月積累而就的惡積,人像是湊在獸口之前,時間久了會被熏得頭昏腦脹。
小嚴實在聞不下去,撕破塊衣裳把鼻子捂住。田七緊緊皺著眉頭,又用力吸了幾下,才道,“這是屍臭。”
“老天爺,我早知道了,隻是能不能有點新鮮的玩意兒?”小嚴嘀咕,“老是骷髏屍臭的,除了這個,我們還能遇上別的什麼?”
“你想遇上什麼?鬼?”田七嘴裏說話,手上不敢怠慢,一手將火熠子舉到最前,一手扣了箭,在石室中慢慢摸索而行。
小嚴便跟著他往前挪,地上很滑,像是布滿了青苔,粘答答走得很不舒服,越往裏走,鼻端的異味越濃,像是走進了古墓似的,隻是墳墓裏的腐爛氣味是幹燥久遠,摻雜了灰塵土木的陰鬱之氣,不會像這裏的臭味,是新鮮的,有種濃烈的血腥感。
略一摸索,才知石室居然是狹長形的,自牆壁至牆壁闊約八步左右,順著石壁往前走,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兩人一口氣走了約大半個時辰還不見盡頭,就是連石門岔道也沒見。
“什麼東西!”小嚴漸漸心浮氣燥,忙了大半天,人很有些疲乏氣餒,再不管其他,自己往地上一屁股蹲了,大聲咒罵,“就算是鬼也要出來見人,難道是真怕了我們躲到地底下去了?再不肯顯形,老子就一把火……”
話未說完,突然耳旁有人低低地哼了聲,小嚴止住口,連田七也停下腳步,凝神尋找聲音來處。
他們是走在石道中,左右石壁依稀可見,唯有前後方是兩團黑咕嚨咚的空氣,可是聲音既不是來自石壁,也不是來自前後,田七慢慢抬起頭,將火熠子高高舉起,聲音是從上麵傳來的。
火光實在有限,隻能照見眼前約一米距離,再往上,便是深深的黑,混沌濃烈的一團顏色,瞧不見有什麼,也不敢說真的沒有什麼,田七舉著火熠子頓在原地,竟像是呆住了,一動不動。小嚴便呆呆地看著他,一直看到心裏害怕起來,憋著嗓子問了聲,“我的老天爺,你到底是看到了什麼?”
田七方垂了首,“沒什麼,我隻是想多看看。”
“呸!”小嚴再也忍不住,這個死人板了一輩子臉,到這個地步居然開始幽默起來,實在無法消受,心底裏頭的恐懼心焦厭煩惱怒一骨腦兒湧上胸口,忍了這些日子,再也控製不住,‘蹭’地從地上竄起來,指著田七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還嫌咱們不夠倒黴,我告訴你,這次就是死在這塊兒,我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明……明……白……白……”
黑暗裏突然有了回聲,斷斷續續的,由遠自近地抄過來。
小嚴與田七同時怔住,不約而同,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摸索了這些日子,真的撞到東西,首先想起的竟然是害怕,而不是好奇。
小嚴咽了咽口水,首先道:“那個聲音不是我的。”
“是”。
“要不要去看看?”
“嗯”。
“你……你能不能……多說些話?”
“好”。
與此同時,那聲音反反複複地在耳旁徘徊,似有似無的一縷,聽得他們頭皮發炸,小嚴臉上雪白雪白的,不住用力去捂耳朵,到底不甘心,又鬆了手,兩隻眼睛隻是看住田七。
田七倒是看起來很鎮靜,將手上的武器緊緊捏住,“我過去瞧瞧,你遠遠跟著我,有什麼情況就馬上逃命。”
“別……”小嚴連眼眶都紅了,想不到他如此勇敢仗義,既是欽佩又是感激,感動得兩隻手都扭起來,渾身熱血上衝,“我不會逃命,我也要幫你!”
“沒用的,你離我遠點,我反而施得開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