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池瀠、池淋都在不停的為沈溯伊冰敷額頭、遞換冰巾。終於,次日一早她身上的熱度總算是退了下去。
封宸見沈溯伊看起來確實是已經好了,兼之沈溯伊的堅持下,便去上朝了。
沈溯伊早上一起身,便遣了池凝出宮一趟,要她去承康王府探探現今府內是怎麼個情形。
不料池凝剛剛走到宮門口,便正巧碰到正要進宮去的城陽郡主封盛顏,當下便驚愕的大長著嘴巴,默然無語。
城陽郡主聽池凝說皇後因為擔心她,昨夜發熱生了病,便也十分焦急起來,忙隨她一道趕緊去了紫宸宮看望沈溯伊。
沈溯伊剛剛將池凝派遣出去,不曾想到這麼快便不僅就有了城陽郡主的消息,還轉眼間就見到了城陽郡主的本尊。
她一問才知,原來昨日城陽郡主竟然以進宮為由、自己私自偷偷跑出府去玩了,去的地方還正是前一天她與沈溯伊在宮中閑談時,所談及的長安城外九裏坡。
沈溯伊頗覺無力,歎息道:“盛兒,你便是想去哪裏鬆乏鬆乏,也並非不可的,隻是不過這樣一件小事,何以你要欺上瞞下私自跑出去?可知昨日你母妃以為你被歹人所挾持,驚嚇成了什麼樣子嗎?你便是要去哪裏,也不該徹夜不歸的,承康王府都被你這一鬧攪和得亂了套了。”
城陽郡主笑嘻嘻道:“知道了,可是隻有盛兒的母妃嚇壞了嗎?嬸母不也十分擔心盛兒?”
沈溯伊還未及開口,一旁的池瀠已經氣哼哼道:“郡主倒還敢說?陛下可是金口玉言的說過了,這次殿下太過頑皮,氣壞了皇後娘娘,陛下見了殿下可決不輕饒的!”
池瀠曾經跳湖救過溺水的城陽郡主,與她假假也算是“患難之交”的情分了。故而在紫宸宮中,除了沈溯伊和霍清瑤之外,便屬池瀠與城陽郡主最為親昵。兩人素來都沒大沒小的慣了,是以池瀠才膽敢在城陽郡主麵前一展真性情,將她的不滿和不高興完完全全的展示出來。
早上沈溯伊雖然退了燒,卻依然身體疲乏、臉色蒼白如紙。
城陽郡主此時也不敢如同往常那般膩歪在她懷裏撒嬌,遂隻能起身攬住一旁正氣鼓鼓的池瀠,連聲討饒道:
“好姐姐,我真是知道錯了呢!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別跟我慪氣了,見嬸母因為我急的生病,盛兒心裏其實比誰都要難過呢。”
池瀠聞言,雖然臉上還是沒有笑意,但是臉色卻也好看多了。她也不再死板著一張臉,不過聲音聽起來卻還是悶悶的帶著刺兒,低沉道:
“臣女可不敢擔郡主一聲‘姐姐’,更不敢與殿下置氣的,殿下這麼說就是折殺了臣女了。隻是殿下須得知道,皇後娘娘所懷龍胎現在月份已經大了,娘娘的身體又不好,禁不起這樣子的擔心和折騰。郡主若是真心心疼皇後娘娘,便不該這般任性妄為。您想想看,你借著進宮與皇後娘娘學習女紅的由頭,就這麼一言不留的撒手跑掉。臣女說句大不敬的話,雖說現在世道比早幾年太平多了,但是若是您出了什麼意外,可要讓皇後娘娘如何自處?像是昨日夜裏那般燒起來,對皇後娘娘來講、其實情形是十分凶險的,娘娘卻不肯讓人知道,陛下隻能傳喚了當值的太醫,連咱們大都督都不敢驚動的。”
池瀠話中提到的“大都督”,自然指的就是時任禁軍大都督的霍清瑤了。
城陽郡主本來就是個極為懂事的孩子,所以昨日那回算得上是她一生中第一次背經叛道的行為。雖然這番行為實在太欠考量,但是此時她已然知道錯了,不僅心裏邊很是難受,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的。
沈溯伊見了心生不忍,輕輕咳嗽了聲,低聲輕柔道:“好了,池瀠,你去幫本宮看看、小膳房做的冰糖燕窩羹可好了沒有?若是還沒有好,便沏壺熱茶上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