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四日晚,二十點十一分。
刑警大隊的招待餐廳內。
慕劍雲已經吃完了晚飯。由於正在思考某些事情,她並沒有急於離去,而是靜靜地坐在餐位角落,眉頭微鎖,目光則毫無目的地定在一堆空碗上。她的這副模樣很快吸引到一名男子的注意,後者剛剛打好了飯菜,此刻正向著角落裏走來。這名男子身形瘦小,頭發亂蓬蓬的,戴著圓溜溜的眼鏡,黑色的警服穿在他身上不顯威武,反倒有幾分滑稽。
慕劍雲聽見對方那拖遝的腳步聲,便已知道來人是曾日華,她抬起頭,禮節性地微笑了一下:“你好。”
曾日華在慕劍雲對麵坐下,嬉笑著說道:“美女一個人?讓我陪陪你吧。”
慕劍雲已經習慣了對方的調笑,不以為意地寒暄著:“怎麼吃得這麼晚?”
“工作啊,真是頭疼。”曾日華晃了晃腦袋,拿起筷子拌了拌麵前的飯菜,又沮喪地補充道,“毫無進展。”
作為文職人員,曾日華也被排除在了四人行動小組之外,並不會直接參與即將到來的同Eumenides的第二場交鋒。現在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在電腦係統中對所有可能的相關人員進行檢索和排查,這也是警方在麵對大案時慣常使用的手法之一。雖然有些大海撈針的意味,但隻要工作做得細致,往往也能得到不錯的收獲。前年在石家莊發生的特大爆炸案,死傷一百多人,舉國震動。警方隨即對具備爆破知識的人員進行地毯式排查,很快便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靳如超,使此案成功告破。
而在這場跨越了十八年的係列血案中,犯罪嫌疑人Eumenides顯然具備更多的極易鎖定的特征。他精通爆破、刑偵、格鬥、網絡等多方麵的技能,這樣一個人沒有經過專業化的培訓是不可想象的。所以當曾日華展開排查的時候,心中還頗有幾分自信,但結果卻令他大為失望。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曾日華帶著他的小組將全國接受過相關軍事和公安訓練的男子整個篩了一遍,卻沒嗅到任何能用以追蹤Eumenides的可疑蹤跡。他甚至通過省廳領導與國安局一類的特殊部門聯係過,請求對方協助調查。然而反饋過來的消息是,在特工人員中亦絕不存在既吻合Eumenides相關特征,同時又具備作案時間的嫌疑人。
徒勞無功令曾日華頗為鬱悶。他無法理解,像這樣一個諸多技能如此出色的人物,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從石頭裏就冒了出來?即便他再小心,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總會留下一些蹤跡吧?是什麼原因使得這些蹤跡竟隱藏得如此之深?
類似的困惑正在折磨著曾日華,不過他天性樂觀,生活情緒並未因此而受到影響。即便是發兩句牢騷,也是轉瞬即忘。此刻與美女對麵而坐,他不禁胃口大開,一邊狼吞虎咽地用起晚餐,一邊打趣地問道:“哎,你那個搭檔呢?聽說你們倆整個下午都膩在一起?”
慕劍雲知道對方在說羅飛,她便笑了笑說:“是啊,這可是我的任務。”
“唉,羨慕啊。”曾日華誇張地歎著氣,然後又壓低聲音神道道地問,“你還在懷疑他嗎?”
“不。”慕劍雲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我已經查明了羅飛和那份錄音的關係,我也向韓隊長彙報過了,現在基本上已經排除了羅飛操控血案的可能性。”
“哦?但那錄音裏確實是羅飛的聲音,對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快給我講講。”曾日華催問了幾句,又不滿地嘟囔著,“真是的……這錄音還是我給你的呢,你有了信息居然跳過我,太不夠意思了……”
“警校裏的Eumenides的確和羅飛有關係——正是羅飛和孟芸創造了Eumenides這個名號,但是他們對後來的血案並不知情。他們其實是被凶手利用了。”
慕劍雲把其中的瓜葛向曾日華講述了一遍。後者聽完後,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頗有所得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有意思,有意思……看來我得縮小排查範圍,深挖一下了。”
慕劍雲明白曾日華的思路,她讚同地點點頭:“是的,重點排查血案當年的省警校在校人員,隻有他們才能借鑒到Eumenides的創意。”
“對對對!我知道。”曾日華現在有些顧不上吃飯了,他直勾勾地看著慕劍雲,又問,“羅飛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我們發現了一些線索,可也許……又什麼都不是。”
慕劍雲將兩分鍾“時差”的相關情況告訴了曾日華。作為一名電腦高手,後者無疑具備極其縝密的思維能力,所以慕劍雲也想聽聽他對此事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