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十一分,刑警隊長辦公室。
羅飛麵前的會議桌上堆放著兩疊卷宗,這是他不久前剛剛從檔案室裏提出來的與丁科退隱相關的兩起案件的資料。其中右手邊的那疊資料內容不多,隻裝了一個檔案袋。不過羅飛對這份資料的興趣要更濃厚一些,因為那起案件正是丁震所說的“一三〇”案件的尾巴。
在十八年前的那起劫持人質事件中,袁誌邦在局勢已得到控製的情況下開槍擊斃了嫌疑人文紅兵,而文紅兵的兒子文成宇當時亦在現場。目前已有充分的資料顯示,這個文成宇就是袁誌邦後來一手培養出的黑暗殺手Eumenides。即使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一三〇”案件中的某些異常情況很可能和Eumenides的生成有著諸多聯係。
而現在“一三〇”案件又冒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尾巴。會不會有更多Eumenides的線索隱藏在這個尾巴中?
基於這樣的考慮,雖然另一疊資料的內容是赫赫有名的“一·一二”碎屍案,但羅飛還是把首要精力放在了前述那樁不起眼的小案子上。
真正打開卷宗的時候,羅飛的心情有些複雜。根據丁震所說,丁科當年就是在這份卷宗麵前一籌莫展,最後竟要用辭職來逃避麵對的壓力。
那麼在這份卷宗裏,究竟是怎樣一樁奇特的案件呢?當卷宗被打開之後,羅飛的思緒便隨著那些塵封已久的文字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時空之中。
留檔的資料並不多,首先是一份報案人詢問筆錄,內容如下:
詢問筆錄(第1次)
時間:1984年4月7日4時20分—5時30分
地點:東台小區7號樓404室
詢問人姓名:王東林(公安局刑警隊民警)
記錄人姓名:許軍(公安局刑警隊民警)
被詢問人姓名:陳天譙
民族:漢
曾用名:無
性別:男
年齡:45歲
文化程度:初中
問:是你打電話報案的嗎?
答:是的,我被搶劫了。
問:請你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答:我晚上正在睡覺,忽然被疼醒了。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眼睛也被粘上了膠布,睜不開。然後就有一個人在我耳邊說話,要我說出家裏保險箱的密碼。我不肯說,他就不停地折磨我。弄得我實在受不了了,隻好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他。那個人打開保險箱之後搶走了兩萬多塊錢。我聽見他離開之後就開始掙紮,後來我自己掙脫了繩索,找電話報了案。
問:案發的具體時間是幾點?
答:大概是淩晨兩三點鍾吧,準確的時間我也說不清楚。
問:那個人是怎麼進屋的?
答:不知道。
問:你是怎麼掙脫繩索的?
答:我爬到廚房裏,找剪刀剪斷的。
問:案發的時候,你妻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答:是的。
問:那你妻子當時是什麼情況?
答:她也被綁住手腳,粘住眼睛和嘴,我自己掙脫之後才幫她解開。
問: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答:沒有,因為眼睛一直都被粘住。
問:那個人用什麼方法折磨你?
答:他用濕布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呼吸。一共悶了我七八次,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他還威脅我,如果不說出密碼,就一直把我悶死為止。
問:你能不能形容一下這個人的聲音?
答:是個男的,別的……形容不出來。
問:如果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你能不能辨別出來。
答:恐怕不能。因為他每次說話都是把嘴貼在我的耳邊,用非常輕的聲音,就是隻有氣的那種,聽不出口音。
問:除了逼問你密碼之外,他還說了什麼?
答:他說他是幫人來要債的。
問:幫誰要債?
答:我覺得他是文紅兵的同夥。兩個月前,文紅兵綁架我,勒索一萬塊,那次他沒有得逞,所以他的同夥又來報複。
問:他一共搶走了多少錢?
答:一共是兩萬四千塊。
問: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答:這個我不知道,反正是和文紅兵有關係的人。
問:你以上所說的是否實話?
答:是實話。
以上記錄已看過,和我講的一樣。
簽名:陳天譙(指印)1984年4月7日
另有一份陳天譙妻子趙翠芳的詢問筆錄,其陳述內容與陳天譙的敘述基本吻合。
在其他的資料中,羅飛最為關注的是現場勘察筆錄,該份筆錄的記載如下:
現場勘查筆錄
發現/報案時間:1984年4月7日3時45分
現場保護人姓名、單位:王天宇、殷正宏(東壩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