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時五十六分,杜明強住所內。
這是一套一居室結構的私人公寓。室內的裝修簡潔明快,家具也不多,一看就知道是當代年輕人的居所。
和其他的國內一線城市一樣,省城的房地產市場近幾年來也進入了瘋狂發展的時期。從市中心到城郊,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一波又一波地刺激著人們的購買欲望。而房價也在這個過程中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飛漲,買房因此便成了困擾著都市青年的時代話題。
作為一個出身貧困的外來打拚者,杜明強很難奢望在這座城市裏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他隻能租住在這樣一套小麵積的公寓內。即便這樣,他也比很多年輕人要幸福,因為他至少不需要與別人合租,而且這套公寓所處的地點還算繁華——就這兩點而言,已經很讓同齡人羨慕了。
此刻公寓內除了杜明強之外,另有一個瘦高的年輕人——他就是奉命來保護杜明強安全的特警隊員柳鬆。不過他們倆並沒有待在一間屋裏:杜明強在臥室內補覺,柳鬆則在客廳裏守候著。
本來出於安全的角度考慮,柳鬆應該和杜明強形影不離才對。不過後者強烈反對別人在他睡覺時進入臥室。因為這次行動並非強製看管,所以柳鬆也無法堅持,他隻好查看了臥室內外的環境。除了通往客廳的門之外,臥室與外界相通的另一個出口就是朝著南麵的窗戶。柳鬆便略微放心了一些:房屋在九層樓的高度,且窗外就有監控攝像裝置,即使Eumenides也很難通過這個窗口來完成刺殺。他隻要守在客廳內應該就可以保證杜明強的安全。退一萬步來說,即使臥室內有突發狀況,一牆之隔的柳鬆也能迅速反應,而任何入侵者要想從九樓瞬間逃離,除非他長了翅膀才行。
不過這任務確實有些無聊:保護對象在內屋酣睡,柳鬆隻能在客廳裏像個木偶般傻坐著。想到其他的專案組隊員此刻應該都在各條戰線緊張戰鬥著,他便愈發感覺憋得慌,恨不能Eumenides立刻就出現在自己麵前,雙方痛痛快快來個了斷才好。
而杜明強這一覺卻睡得酣暢淋漓,當他伸著懶腰從臥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屋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哎呀,這下可真是睡瓷實了。”他踱到柳鬆麵前嬉笑著說道,“柳警官,你辛苦了吧?嘿嘿,連睡覺都有人看著,這待遇能有幾個人享受到啊。”
柳鬆瞥了他一眼,覺得和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見對方什麼話也不說,杜明強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趣。在屋內閑晃了一陣之後,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語道:“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在咕咕叫呢。”
這倒是實話,柳鬆也覺得有點饑腸轆轆的。於是他想了想說:“你要吃點什麼?我可以讓我的同事送過來。”
“不用這麼麻煩。”杜明強擺擺手,“附近有家燒烤排檔,肉串烤得特別好。走吧,今天我請客,我們好好地吃點喝點。”
柳鬆皺皺眉頭,沒有接對方的話。杜明強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攤開手說道:“不用這麼緊張吧?連出去吃飯都不行,那你們還不如把我關在號子裏呢。”
對方既然這麼說了,柳鬆也覺得沒必要反對了。反正杜明強本來就是警方的誘餌,這誘餌拋得越遠,能釣上大魚的可能性才大呢。
於是兩人便整理衣裝出了門。走出小區不遠就看到了杜明強所說的那個排檔。排檔的門臉不大,但臨街的一片空地被利用了起來,擺了好幾排露天的桌椅。有客人入座時,夥計們就會端出小碳烤架放在桌子中間,既可用來加熱食物,又可在寒意初襲的秋夜帶來些許暖意。因為這番獨特的情境,加上地處小區路口,所以這排檔每天都能吸引不少的食客,一來二去的,遠近竟頗有名聲。
兩人走到近前,一股燒烤香味撲鼻而來。杜明強還真有點東道主的做派,一路走一路熱情地向柳鬆做著介紹:“這家最有特色的就是烤雞翅,一定要吃最辣的那種,又香又過癮,再來兩瓶啤酒,絕對的享受啊。”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柳鬆都不願和這個饒舌的家夥同桌共餐,於是他趁勢找了個拒絕的理由:“我是南方人,吃不了辣。你自己吃吧,我隨便吃個炒飯什麼的就行。”
“吃不了辣?那可真是可惜了。”杜明強連連搖頭,大有替對方倍感不值的意味,然後他又帶著炫耀的感覺用家鄉話說了句,“你知道我們貴州人,無辣不歡呢。”
說話間已有夥計迎了上來:“兩位嗎?請這邊坐。”
柳鬆擺擺手:“我們分開坐,賬也是各算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