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語重心長道:“作為客卿長老,不幹涉宗門的內部事務,這是基本守則。對你們惕隱宗利大於弊,如果壞了此規矩,那麼你們宗門將來就避免不了被一些居心叵測的客卿垂簾聽政,把握大權。權力鬥爭波譎雲詭,你讓我去除掉大長老楊德鬆,說是為惕隱宗除害,然這理由難以服眾。人家會認為你是私心作祟,篡權奪位。所以,我不能出手。”
“李前輩,當年家父和你訂下聘約。如果惕隱宗麵臨生死存亡之際,你有義不容辭的出手義務。現今楊德鬆要將宗門歸附於玄天宗,成為玄天宗的附從,已到達生死存亡的地步。楊德鬆殺不殺,可以擱置一側,然你務必出麵阻止這場陰謀。於公,這是為了惕隱宗的未來。於私,惕隱宗日後歸附於玄天宗,有了玄天宗做靠山,那對你每年的供奉隻怕難以保證。”
謝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受環境薰陶,辦事說話仿佛個小大人,竟然懂得威迫利誘。
李詩自然明白附從玄天宗對她的影響,她本身也是反對這個降臣計劃,甚至內心也有教訓楊德鬆,令到他知難而退放棄此舉的念頭。
隻是牽涉於內的另一方是龐然大物玄天宗,她不得不慎細慎微。——玄天宗的實力太恐怖,即使她是六品強者,如非必要,也不想去招惹。
“惕隱宗未來如何走向,是惕隱宗的決定,我一個客卿長老沒權力幹涉宗內的規劃。”她停頓片刻,道:“再且我人微力薄,縱是有這份心意,也難敵玄天宗這樣的大宗門。如果另一位願意出手,那玄天宗斷然不敢肆意妄為!”
惕隱宗的兩位客卿,她修為遠不及李仲旺,而玄天宗所忌憚的也是李仲旺。玄天宗對惕隱宗謀伺已久,卻一直不敢冒然行動,就是因為李腫旺的存在。
“李前輩十年前外出雲遊,一直未歸。此事隻能依靠前輩出手,盼前輩看在家父的情麵上,能出手相助……”
李詩製止他道:“多說無用,如果另外一位出手,我也就出手。如果他不出手,我也不會出手。”
謝立不再說話,就這樣默然跪著,背脊挺直。
李詩看到地麵那滲出來的觸目驚心的血跡,被跪得實在受不了,道:“好,好,你這倔強小子,真的像極你那不要命的父親。我可以用非客卿的身份幫你出手,但是你要答應一件事。那就是:退出惕隱宗,加入我門下。”
謝立猶豫良久,狠地一點頭:“好,我答應。”
李詩打量他一陣,緩緩解釋道:“我知道你對惕隱宗感情深厚,然我出手挫敗此事,玄天宗定然勃然大怒。如果你再是惕隱宗少主的身份,那玄天宗就會找惕隱宗的麻煩,我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惕隱宗好。”
謝立恍然,連叩三個響頭:“多謝前輩。”
…………………………
“你們在外麵守著,別讓人進來。”楊德鬆對著兩個手下道。
這裏是原宗主謝平的別院,因為其到秘密之地閉關,宅院成為了禁區。平時,隻有楊德鬆進入自由,即使是搜捕謝立兩姐弟時,也隻有他進入,其它搜巡弟子在外守候。
從歸峰嶺回到宗,他立時醒到“客卿長老”在宗主的書房裏留有“息符”,便前來這裏,探個確實。他數次進入過謝平的書房,兩位客卿長老的“息符”,一向隻有一位點亮,而李仲旺的息符一直處於暗沉狀態。
如果李仲旺歸來,“息符”必然會亮。
當著林亙麵前,他雖若無其事,然他對林亙的說話,卻是充滿懷疑。
李仲旺和原宗主謝平交情非淺,謝茵這個小蹄子既然找到他,按他的脾性不會按捺得住。楊德鬆在趕去的時候,已經準備好說辭,甚至做好跪地求饒的心理準備。
豈知出來的卻是林亙這個自稱弟子的陌生青年,當時他就感到奇怪,這位前輩已然三百多歲,但獨來獨往,一向不收徒弟,怎麼突然轉性,突然冒出個弟子。
再到他看到林亙對付溫濤的暗招,雖然林亙施展“顫粟式節奏”,令他看不清底細,但顯然他實力不輸於溫濤這個四品。
那位前輩在出外周遊十年,短短十年,怎麼能將林亙調教得如此厲害?
回來的途中,他左思右想,愈來愈懷疑。
再且,郭茵那個小蹄子又在陣內,要想拿回惕隱宗的宗令,隻能得罪林亙。
楊德鬆將手按在門前的按扭,左三旋右三旋,謝平的書房緩緩開啟。
此時已是黑夜,房內的發亮晶石自然而然地散著淡和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