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口氣,將令牌交給身邊的丫鬟。
“小姐,你真的要走?”這名丫鬟開口問我。
我點點頭。
“可是如今突厥大兵圍城,小姐你如何走得了?”口氣中竟有一絲關心。
我開始細細打量這名丫鬟,纖腰細眉,是個美人胚兒。“你叫什麼名字?”我開口問道。
小丫頭臉上有一種受寵若驚的神情,“奴婢彩霞。”
我聽後搖搖頭,“這名字不好,彩霞雖豔麗,卻已是近黃昏。倒不如索性叫如月,月之光輝,淡淡如華。”頓了一下,“你可願意跟我走?”
小丫頭略一思量,跪在我麵前,“如月願意跟隨小姐。”
我忙扶她起來,“好,從此以後我們便是姐妹,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不再言主仆。”
“如月不敢逾越。”
我歎了口氣:“人本生來相同,又何必分出貴賤。別人看賤你不要緊,自己不能看賤自己。好了你收拾一下,想好了到我房間來。” 說罷轉身離去,言已至此,剩下的領悟就要靠她自己了。
會臥房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想了一下,將滿是金銀翡翠的首飾盒封好也放進包裹。並非是我喜歡這些沉重的飾物,隻是亂世將臨,人的命運無從預料,這金錢倒是時時可解難解之圍。手又輕輕撫上左臂的銀手鐲,冰冰的讓我安心。
聽到身後一聲怯生生的“姐姐。”我回過頭,如月已站在門口。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我看了一下她的包裹,十分的小,看來這些年來也沒有什麼積蓄。
看了一眼這別院,我長歎一聲,“走吧。”
到木葉亭時已看見上官沐站在一角,如玉站在他身後。如玉一看到我,就撲了過來,將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小姐,你瘦了。”我與如玉略略絮叨了一下,轉向上官沐,“哥哥,這是如月。”上官沐點點頭,並不多做表示。倒是如玉拉著如月“妹妹長,妹妹短”的。
我直視上官沐:“哥哥,我們怎麼走?”
上官沐眼神溫柔,聲音果斷:“我們要等待一個時機。”
“什麼時機?”我問道。
“一個亂的時機。”
我笑著點點頭。“以亂再輔以詐兵之法,必能脫險。”
果然,不足十日,屯衛將軍雲定興與李淵次子李世民,采用疑兵之計,廣設旌旗,不時擂鼓。大軍前鋒直指滹沱河西岸的崞縣,距雁門郡城三十裏處紮下營寨。始畢可汗生性多疑,以為救駕大軍雲集雁北,恰在此時,義成公主派人告知始畢,北方邊境有敵入侵。始畢急忙連夜拔帳,引兵北遁。九月中旬,突厥兵馬,已杳無蹤影。雁門之圍,也就自然解除了。
上官沐這才不慌不忙的帶我離開,前往太原上官大宅。
在上官大宅前,車簾挑起,上官沐向我伸出手,淡淡含笑道,“到家了。”
我聽後眼睛一潤,險些激動的哭了出來。
站在門口的是上官府一幹人,為首的是一位俊逸公子,溫潤如玉,神采非凡。一定是上官山莊的二公子,也就是上官染的二哥上官寧。據如玉說這位上官寧與上官染關係極好,我走上前去喚道:“寧哥哥。”
上官寧看著我,意思激動不已:“染兒,你總算是安全回來了。”
“有為兄在有什麼好擔心的。”上官沐竟懶懶的說道。第一次發現,原來上官沐也是這麼自大的一個人。
上官山莊的每樣東西對我來說都是既陌生有熟悉,我向總管處聲明隻要如玉和如月兩個貼身丫鬟,把剩下的都打法到別處去了。
上官染的父親上官漠不在府中,府中的大小事宜均由上官沐與上官寧兩兄弟處理。我除了每天吟吟詩,私下和如玉學點劍法。學得竟也是飛快,不久就超過了如玉。看來上官染在武功上是下了大功夫。
坐在湖中的涼亭中,我不滿的喚道。“喂,哥哥。”
上官沐點了點我的頭:“願賭服輸,你既然輸給了為兄,就要甘願受罰。”
我無奈,忍不住嘀咕,“這是什麼賭注!”
上官寧也在旁邊笑而不語。
原先僅僅一時興起,與上官沐比琴。約定輸者答應贏者一個要求。我彈了一首《平沙落雁》,三起三落,委婉流暢,雋永清新。如玉與如月均拍手叫好,我也以為是必勝無疑。誰知上官沐不動聲色也彈了一遍,竟然還彈出了一份悵然與開懷。此曲為唐代陳立昂之所作,借鴻鴣之遠誌,寫逸士之心胸。上官沐隻聽一遍,就能詮釋出這樣的意境,令我自歎不如。但上官沐提出的要求卻令我十分不滿,居然讓我女扮男裝充當他的小仆役一天?平等,平等!為什麼這一點在隋末唐初就沒有體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