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抱起瑤琴,走進宮中。
清修院的桃花開得極為燦爛。到了花下,隻見高一樹,低一樹,或臨水,或沿溪,或倚石,或背簷,無數桃花開成一片紅錦。
煬帝看了,不覺想起往事,說道:“桃花茂盛,不亞於東都後園。”
蕭後也感歎道:“東都後園不知何日可以重遊?”
煬帝忽歎口氣,仰頭看著滿樹的桃花,夭夭的桃花血一般的鮮豔。
我給蕭後使了個眼色,蕭後意識到自己失口,軟聲安慰道:“勤王之師一集,自然掃清群賊,迎請聖駕北歸。”
煬帝望著滿眼的落英繽紛,長歎:“普天下雖皆臣子,義士能有幾人?朕也不望勤王,為一日天子,且暢飲一日美酒。北歸也可,不北歸也可,一切聽從天意。”
我走至他的身旁,笑道,“父皇怎麼能在臣女大婚之際講這麼不吉利的話。父皇定會長命百歲。”隋室必亡,但你會活下來。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煬帝回頭,我淡笑著看著他。突然揮手到:“既然樂平這麼說了,那麼今天我們且放開的玩一回。拿紙筆來,待朕題詩。”
左右慌忙奉上紙筆。煬帝信手寫詞一首:“瓊瑤宮室,金玉人家,珠簾開處碧鉤掛。歎人生一場夢話,休錯了歲歲桃花!奈中原離黍,霸業堪嗟。幹戈滿目,阻斷荒遐。梨園檀板動新雅。深痛恨,無勤王遠將鑾輿迓,須拚飲、顧不得繁華天下。”
他終究,還是心痛這江山。眾人暢飲一回而散。
我連轎子也懶得坐,鬱鬱的走回靈惜宮。
“公主,今天玩得開不開心啊。”如月讓轎子跟在後麵,貼到我的身旁來問。
“當然開心。這麼多天都沒出宮了。”我敷衍著她。
“那桃花好不好看啊?我隻從外麵瞟到,就覺得美不勝收,香氣飄了好遠啊。”如月一臉興奮。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隨便找了句詩句來打發她。抬頭向兩旁隨意看去,道旁是剛剛泛綠的翠竹林。我一時興起,對如月吩咐道,“如月,讓轎子先回去。我們到竹林裏去看看。”我眨眨眼睛,“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總得玩得盡興吧。”
“哦。”如月應道,跑到隨轎的小太監麵前一陣嘰裏咕嚕,然後跑回來。
如月蹦蹦跳跳的在前麵引路,說是在引路,還不如說是在亂闖。還沒走一會兒就停在一棵剛冒頭的竹筍前,“公主,好嫩的竹筍啊。”
我挑挑眉,“不然我們挖回去燉湯?“
“好啊。”如月想都沒想便答道。
“你還真想用手扒啊。”我無奈的搖搖頭。“回去讓太監拿了鍬再來挖吧。”
我繼續往更深處走去,如月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公主,等等我啊。”
“公主,這裏好詭異啊。”如月縮在我的身邊,緊緊的抓住我的衣袖。
“不過是深了一點,陽光淡了一點罷了。”我不以為然。
“這是什麼聲音啊。”如月瑟瑟發抖的靠著我。
我仔細一聽,隱約聽到低低的哭聲。
“走,過去看看。”我拉著如月往前走。
如月哭喪著臉,“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您要是出事了,我可擔當不起啊。”
我斜睨了她一眼,“是怕你自己出事吧。不然你先回去吧。”
“不要。”如月往回望了一眼,更緊的抱住我的胳膊,“如月誓死陪伴著公主。”
哭聲愈來愈近,我扒開前麵的竹子,看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靠著竹子在低聲哭泣。
“原來不是鬼啊。”如月撫撫胸口。
我徑自走到前麵去,停在他的麵前問道,“你為什麼要哭?”
如月跳過來附和道,“就是,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