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明白掃院子已經算是最輕的活了。
我一聲不響的開始掃地，如月搶在我麵前。“小姐，這些事還是我來幹的好。我從前幹慣了的。”
我擺擺頭，“這麼大的院子，如果不兩個人一起幹的話，到中午是掃不完的。”
“呦，這就是名動一方的上官染啊，現在淪落到掃地的份上來了。”
我一抬頭，杏核眼，桃花麵，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黛，牙質如玉，身段窈窕。如果她不開口說話，當真是一個氣質高雅的美人兒，可惜她開口了，終就是一個庸俗脂粉。
我低下頭繼續掃地，懶得搭理她，李世民的府上，竟也有這樣的俗人。
“我們李娘娘和你說話呢。”旁邊的丫鬟趾高氣揚的說。
我用力的回顧自己還算是淵博的曆史知識，愣是沒想起來李世民何時有過姓李的妃子。可能是李世民見她美貌，一時興起迎娶回來，後來又太不得寵愛，因此連史書上都沒有記載。
這樣對她不理不睬終究不是辦法。這樣一個女人，不過是想在我身上尋回自尊罷了。
還沒等我開口，如月便站到我麵前，“原來是李娘娘啊，真是失禮了。還請娘娘下次在說話前先報名分，省得被人當成不知從哪裏來的潑婦。”
“你……”被稱為李娘娘的女人氣得臉都微微泛綠。
“你們才是潑婦呢。”那個丫鬟見自己的主子吃虧，亦罵了回來。
“是誰在這裏吵吵嚷嚷？”
又一個女聲。我頭皮一緊，看來今天是麻煩了。轉頭看去，大紅的服色，一看便知是正妃。當是長孫氏無疑。略略舒了口氣，史書記載長孫氏是賢良淑德的千古一後，是一位極其完美的女性。如果是她，應該不會對我多做為難。
“姐姐。”李氏馬上便換了獻媚的笑容。
“原來是李氏。”長孫氏笑容淡淡，“有什麼事麼？”
李氏急忙低下頭，“沒什麼事，隻是臣妾和這個掃地的下人較了兩句嘴。”她特意把下人兩個字重重強調。
長孫氏掃視了我一眼，轉頭對李氏說，“妹妹先回去歇息吧。”
李氏複又瞪了我一眼，方轉身告退。
“見過秦王妃。”我微微福了一福。
“上官小姐，不必多禮。”長孫氏仔仔細細的打量我，“是你和王爺說他此仗必敗的？”
我點點頭。
“也難怪王爺會生氣，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長孫氏歎道。
我自歎不如，長孫氏是真正愛一個男人，她對李世民十分了解，李世民亦對她毫無保留。
“上官姑娘，王爺也隻是一時生氣。你還是不要在意的好。”長孫氏再次開口。
“娘娘指教的是。”我答道。
長孫氏又打量了我一番，最終歎了一口氣，離開了。
我繼續本本分分的掃地，總算趕在中午前和如月掃完了院子，吃了我一生中意義最為深刻的一頓午飯。
一個月後，李世民還京，甚至沒有去見長孫氏，直接奔到我住的西邊廂房。
我正拿著掃帚欲出去掃地。李世民劈手奪下掃帚，擲於地上。
“你既然知道我會輸為什麼又不告訴我原因？”
我默默撿起掃帚，向外麵走去。
李世民截住我，不再讓我往前走。
“殿下請讓一讓。如果不掃完院子染兒今天就沒有午飯吃了。”我試圖繞過他。
“上官染！”李世民失去耐心。
我邊掃地邊說道，“點頭聽說過伯樂和千裏馬的故事麼？”
李世民看著我沒有說話。
“千裏馬之所以是千裏馬，是因為遇見了伯樂。反之，如果伯樂發現千裏馬，卻沒有讓千裏馬真正成為千裏馬，他便也就不是伯樂。”我靜靜說。
“你想說什麼？”李世民問道。
“我隻是覺得好笑。難道殿下千裏迢迢的把我從太原接過來隻是為了讓我掃地嗎？還是秦王府恰巧缺了掃地的丫頭。”我淡淡的說道。
“你想說我委屈了你麼？你是千裏馬，我卻不是伯樂。”李世民挑挑眉道。
“李世民。”我放下掃帚，“劉文靜確實是一匹千裏馬，但亦過於自傲自負，好大喜功。他口才很好，適合當一個謀臣，但決不適合當一個領兵打仗的將領。”
李世民突然正色道，“你為什麼不說。”
“我覺得說了不過是自討沒趣，就像你再三叮囑劉文靜、殷開山，卻沒有避免他們輕敵。失掉了高墌城。”我繼續掃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