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少年嘴角輕藐的一笑,長袍高高拂起,飛雪凝結成無數尖銳的黑色冰淩,如萬弩撕破空間,以投鞭斷流,氣吞山河之勢,射向銀袍女子。四麵的風拉緊,恣睢翻滾,旋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碎雪隨風鋪陳,視網膜上是漫漶的光景,像混沌的夢境,參差繚亂。少年一個縱影,站在渦眼上,指尖呼嘯。
瞬間,耳邊沒有聲音,像是突然失聰。下一秒,颶風旋卷的聲音幾乎要震破耳膜。
“我來要你的命。”
銀袍女子淡若清風地揮舞薄紗長袖。“何必這麼暴躁?不過,我怕我一定是愛上你了。”
妖嬈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一聲破風,亂麻的殺意如堅韌的針刺般紮進少年的皮膚裏。黑色冰淩在接觸女子身體的刹那,如同被重擊兀地爆裂成碎片。然後以疾雷不及掩耳,迅電不及瞑目,向少年反噬。少年不急不緩,似早有預料,心念一動,破碎的冰淩又重新凝聚,凝結成巨劍狀的鋒利固體,朝銀袍女子的咽喉刺去。
“可惜了,你的破術不行,看來你是個初學者。”銀袍女子一聲冷笑,指尖一點巨劍狀固體,劇烈顫抖起來,巨劍冰淩瞬間碎化成煙霧。
少年的麵龐一滯,嘴角滲出汩汩鮮血。腳下旋風如同受到巨大的阻力,又似被強行扯開,中道而止,頓時彌散。然而少年的身體並沒有墜落,而是被固定在半空,不能動彈。一道道無形的氣勁劃破少年的皮膚,鮮血如泉湧射而出。銀袍女子一臉微笑的看著少年被痛楚覆蓋的蒼白麵孔,看著少年身上不斷出現露骨的傷口,仿佛是在欣賞一幅精美的藝術品。
銀袍女子滿麵的笑容頓然而止,眼眸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因為她看見正在忍受淩遲般痛苦的少年,忽然投來一個嘲諷的目光,他的身影便突然破碎的化為烏有,地上沒有破碎的袍服,沒有血跡,風沒有卷成漩渦,就好像眼前的戰鬥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而虛空中是,“嗖嗖”不斷劃破空間的流動氣勁。
“怎麼回事?”白衣女子眉黛深鎖,突然顫抖起來。她驚恐的看著少年紋風不動浮在半空,依舊是那副冰冷,猶如拔地而起的萬年冰川。
“你打完了嗎?”如四周的飄雪般傳進她的耳朵,她的臉頓時煞白的毫無血色。
“這…不可能。”銀袍女子恐懼的青顏蒼白的定格,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慘叫,她的身體像空氣裏懸浮的水球爆裂,零碎地半空墜下,深深陷進厚雪裏。
當少年年輕的麵龐微微浮露出一抹笑容的時候,他的身體好像被凍僵了一樣。麵容更是煞白的沒有任何血色。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氣息,一股淩亂卻如千軍之勢將他所有力量鎖住。
少年英俊的麵容驟然扭曲,恐懼的回望著蒼茫雪域,麵前直入雲霄的冰山。冰川像是聚沙而成的,像灰塵一樣被風吹散。
“嗖挲——”
“嗖挲——”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厚雪裏蠕動,緩緩朝著少年靠近。
恐懼就像無數隻螞蟻爬滿了他的臉龐,隨著血液流便全身。琥珀瞳仁像熔化地金漆,顫抖著。少年看見無數隻瘦骨嶙峋的手,從雪地裏竄出來。如地獄裏鑽出的惡魔之爪,來人世索命。
“桀桀——”
“桀桀——”
陰靡恐怖的聲音,如惡魔的尖叫,淒厲的撞擊著少年的耳膜。翻滾地大雪狂暴圈卷,颶風肆意拉扯空氣,少年幾乎站不住,似要跌倒。
兩邊高高聳立的冰川融化成一股洪流,朝著突然在視線裏出現的洞口,奔騰而下。
四麵八方的風雪咆哮著往深淵洞口急躥,無數的死靈在深淵地洞的上方遊蕩,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少年銀色的瞳孔,甚至眼白都被黑暗浸蝕,整個眼眶一片漆黑。他的表情漸漸扭曲,似被人硬生擠扯出來的一樣,猙獰可怖。腳下幻化出一階階森白的骨梯,直通向死寂的深淵洞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