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除了省叔和達叔外,你還有一個大伯。”老頭子道:“他是我們裏身手最好的一個。”老頭子陷入了回憶中:“早在我接觸盜墓這一行之前,他就已經能跟隨你爺爺下墓,成為隊伍裏的一把手了。然而就在一次他單獨帶隊去倒鬥,失去了蹤影。”
我皺起來眉頭,看著老頭子沒有說話。
“他臨走前隻說去的是九龍連墓,可我們並不知道他去的是哪一個墓。”老頭子歎了口氣:“從此以後,沒有一個人願意再提起你大伯,他成了家族裏一個隱藏最深的禁忌。我們都把他隱藏在了心底最深處,假裝世界上並沒有這樣一個人。然而你爺爺在去世之前意識模糊的時候握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你大伯的名字。”
老頭子眼睛裏流露出說不出的悲傷:“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瘋狂地尋找九龍連墓。隻希望能在墓裏找到你大伯的屍首,帶回祖墳。可惜,這麼多年,任憑我如何尋找,始終找不到九龍連墓的消息。前些日子我身上的詛咒越發嚴重,我不得不去國外尋求救治。”
原來這就是所以事情的真相。我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心裏沒有一點輕鬆,反而越發沉重。
“為什麼,我們要一直重複著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要在黑暗的世界裏陷得那麼深?”我質問著老頭子:“你明明……明明有機會逃離……”
老頭子深吸了口氣:“我沒有辦法逃離。下了一次墓,就終生都是盜墓賊。不論如何都無法改變。就算我想要對抗命運,後果也會報應到你的身上。”老頭子苦笑道:“當初我是想把你當成‘鑰匙’,可是看著你一點一點長大,我怎麼都下不了手,所以我才帶回了麻二。可是卻忽略了他的想法,才導致他的脫離掌控。不久前我要出國,我留下許多障礙千方百計地阻止張友達找到你,想要你逃離這個陰森的世界。可是仍舊失敗了。你最終還是隨張友達下了墓……”
我閉上了眼睛,抬頭拚命地抑製著眼眶中的淚水。
“張爺,現在不是敘舊的時間。”常三看到我和老頭子之間氣氛不對,上前打了個圓場,道:“有事等出去再說。”
老頭子瞬間恢複了原來的冷靜沉穩,轉頭對常三道:“整頓一下,主墓室離這裏不遠,路上的機關可能會越發致命,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常三點了點頭,把老頭子的話在隊伍中傳遞了一遍。
老頭子不愧是領袖型人物,一句話就把原本渙散隊伍的隊伍整頓了起來。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機會再回頭了。
我看著老頭子瘦削的臉頰和下巴冒出的胡渣,心裏泛起了一陣酸楚。
話已經說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那麼親密無間。我早就該有這種覺悟。他現在是張友道,不是老頭子。
我長吐了口氣,妄想把腦海裏所有的鬱結連同汙濁的空氣一起吐出。
在這時,路邊突然走了過來,沒有看我,卻對老頭子道:“剛才想起,有人要我帶句話給你。”
我和老頭子都疑惑地看著路。
“你要的東西他找到了。”路邊冷冷道:“在我這。”
老頭子眼裏流露出震驚和不可思議,我從來沒見過老頭子有這種眼神。他有些急迫地對路邊道:“那個人現在在哪?”
“在黃泉。”路邊冷冷道。
“怎麼會……”老頭子睜大了眼睛,失口否定道:“不可能,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死?”
路邊舉起手中的分土劍,從劍柄裏麵取出了一顆“避塵珠”:“這是他死之前要我帶給你的。”
老頭子一臉震驚地看著路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路邊沉思了片刻後,對老頭子道:“我是,殺死他的人。”
什麼?我聽到這句話,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路邊。
他到底想起了什麼?他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頭子也是一臉不相信地看著路邊:“你為什麼要殺他?你怎麼能殺了他?”
路邊看了看手中的分土劍,抬頭對老頭子道:“我跟他無法共存。”
“那個人……是不是‘南蠻子’?”我開口問道。
路邊看了我一眼,冷冷道:“算是。”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路邊對我道:“因為他隻有在墓裏的時候才是‘南蠻子’。”
“那墓外的時候他是誰?”我問道。
路邊扭頭看向了一旁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的老頭子,開口道:“他姓張,你們應該認識。”
我聽到這句話,倒吸了口冷氣:“難道說……是我大伯?”
路邊看著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