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恐怖的臉,並不是指他臉長得醜,而是指他臉上的疤痕。那幾乎布滿了整張臉,連同脖子也沒放過的疤痕像盤踞在他臉上的蜈蚣,張牙舞爪讓人望而生畏。
但是那雙眼睛,在那張恐怖的臉上的眼睛,卻是格外地熟悉。除了路邊之外我沒有見過有誰有這樣的眼神。像是透明的,帶刃的冰箭,清澈沒有汙穢,但卻傷人,
這個人除了臉以外,跟路邊幾乎一模一樣。我不相信他不是路邊,他怎麼可能不是路邊!
就在我準備詢問他的時候,那人開口說話了。
“小張爺。”那人的話語十分簡潔,而且速度很快,但我立刻就聽了出來。這絕對不是路邊的聲音。“我當然活著。”
我開始迷惑了。我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路邊。他的身形眼神氣息跟路邊完全一樣,可是他的語言行為卻讓我感覺是另外一個人。我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我甚至不知道他指的那個當然活著的“我”是他本身還是指路邊。
“你究竟是誰?”我皺著眉頭問道。
“他是我在鄉下找到的一個農民。”身後傳來吳楓那溫和的,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我扭過頭,看著往這邊走來的吳楓。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但我不知道在暗處是不是有人保護著他。
“小張爺,好久不見。”吳楓對我道。
我皺了皺眉。現在這種時候,我一點跟他客氣的心情都沒有:“這個人想必你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吧。”
吳楓看著那人,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人隻是路上碰見,並沒有花我多大的力氣。”
路上。我聽到這個詞,一瞬間屏住了呼吸:“哪裏的路上?”
吳楓看到我緊張的表現,笑道:“你懷疑這個人是路邊?我當初也是這麼懷疑的。”吳楓歎了口氣:“可惜他不是。我手下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殺了他。他連還手都不會,怎麼會是路邊呢?就算他是路邊,他也不再是南蠻子後人,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人了。”
我震驚地看著那個人,扭頭對吳楓憤怒道:“他臉上的傷疤都是你們造成的?”
吳楓對我道:“當然不是。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
我深吸了口氣。
“而且這個人,他是個傻子。”吳楓有些遺憾地對我道。
“什麼?”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吳楓。
吳楓聳了聳肩:“他剛才說的話都是我們事先教他的。不然他根本一句話都不會說。之前騙他跟我們上車,什麼東西都沒用,就隻對他說了句‘你要跟我們走嗎?’他就上車了。”
我緊皺著眉頭,看著那個人深邃的眼神。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個傻子會有這樣的眼神。可是吳楓這種精明得讓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人,不可能在沒有仔細確認後利用那個人。